小王爷,这……”
安谈砚的手,缓缓按上了腰间的“平南剑”
。
剑未出鞘,那股凛然的威压,却已弥漫开来。
“……是。”
他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转身带人离去。
只是,他并没有走向远处的竹林。
而是带着人,悄悄卸了附近几户百姓家,用来围篱笆的旧竹子。
没过多久,海列就回来了。
他将一捆削好的竹片扔在安谈砚脚下。
安谈砚捡起一片。
竹片削得太过齐整,边缘光滑,不像是新砍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但风雪,更大了。
算了。
他将竹片扔下,不再多想。
就在此时,江相如驾着一辆板车,带着几个士兵,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过来。
车上,是堆积如山的幕布。
“来了!
来了!”
安谈砚大步上前,一把扯下最上面那块。
他身先士卒,迎着风,将那沉重的幕布奋力直起。
风雪灌满了帆布,军士们一拥而上。
过了许久。
当最后一块幕布被竹竿撑起,固定在田垄之上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倒在了雪地里。
放眼望去,那一片新绿的麦苗,被稳稳地护在了这片临时的屏障之下。
百姓们千恩万谢,陆续散去。
安谈预看着这景象,终于松了口气。
他对身后同样疲惫的定远王说。
“父王,天晚了,您带他们先回去吧。”
“我与相如留下再看看。”
定远王点点头,又嘱咐他要注意安全,随后带着大军回了军营。
暴风雪,真的来了。
天与地,顷刻间只剩一片混沌的白。
安谈砚待的草棚被吹得簌簌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他们用来保护庄稼的屏障在风中猎猎作响,但终究是撑住了。
那些脆弱的麦苗,在这片临时搭建的庇护下,安然无恙。
草棚外遥远的村落里,隐约传来一阵阵的欢呼。
“定远王府万岁!”
“多亏了小王爷!”
是村民的声音。
声音断断续续,却满是庆幸。
江相如累得瘫在草堆里,喃喃道。
“听见没,他们在夸你呢,小王爷。”
安谈砚也躺下,枕着手臂,望着棚顶的缝隙。
雪花从那缝隙里漏进来,落在他的眉睫上。
他轻声说。
“京城的雪,比这儿还冷。”
江相如“嗯”
了一声,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我在那儿待了六年。”
安谈砚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做质子的六年,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尾巴。”
“做什么,都有眼睛在看。”
“京里那些纨绔,最爱做的事,就是寻我的晦气。”
“还有魏然的。”
他想起那个同样身为质子的西凉王府小王爷,眼神暗了暗。
形影不离了六年,如今一别,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他让人送去的信收到了没有?
“不过……”
他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里泛起一丝暖意。
“也有不一样的人。”
“夏昭斓,你知道吗?兵部侍郎家的女儿。”
“她很聪明。”
“也很勇敢。”
“要不是她,我恐怕回不了定远,如今还是个笼中鸟。”
草堆里,传来江相如轻微的鼾声。
他嘴里还嘟囔着。
“夏……什么小姐……好困……”
安谈砚失笑,摇了摇头。
他正要闭眼,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风雪里多了几个晃动的人影。
是一群妇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这边走来。
安谈砚立刻推了一把身边的“雪人”
。
“相如,快起来!”
江相如纹丝不动。
“再不走,就要被婆姨们给埋了!”
江相如猛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妇人们走近了,手里都挎着篮子。
为的那个大娘看到他们,有些意外。
“呀,大军都回营了,怎么还留下你们两个?”
另一个妇人猜测道。
“莫不是犯了错,被将军罚在这里守夜?”
她们原是想来犒劳王府的兵士,没想到扑了个空。
大娘从篮子里拿出两个还热乎的麦饼,塞给他们。
“快吃吧,娃儿,这天寒地冻的。”
安谈砚刚想推辞。
江相如已经接了过来,把其中一个递到他嘴边。
“吃吧。”
安谈砚只得接过,咬了一口。
妇人们看着他们,笑得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