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将目光阴沉,声音紧绷。
“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
温弈墨抬起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林石诣,林太傅宴席那日。”
“我见到了,被他囚禁的安、魏两位小王爷。”
“去联络他们的死士,差不多死光了”
“不可能!”
王副将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在抖。
“王府的死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怎么会……”
“死了。”
温弈墨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十几个人,中了林石诣的圈套,几乎死绝了。”
“我只是误打误撞,闯进了关押他们的院子。”
“这东西,是两位小王爷托付给我,让我务必交给将军的。”
“砰——”
一声闷响。
王副将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墙灰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眼中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林石诣……好狠的算计!”
他以为那是一场里应外合的奇袭。
却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引君入瓮的屠杀。
那些忠心耿耿的死士,定远、西凉两府的精锐,竟然都成了林老贼的功绩!
温弈墨静静地看着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说书人。
王副将闭上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良久,他才睁开眼,看向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少年。
他拱手,深深一揖。
“多谢阁下舍命传信!
这份恩情,王某记在心里,永世不忘!”
温弈墨侧身避开,不受他这一礼。
她将信函与香囊放在桌上,声音依旧清冷。
“信,我带到了。”
“去不去,救不救,将军自己决定。”
“毕竟,定远王府远在千里之外。
将军是留在京城,安安稳稳做这个南门副将,还是为一个前途未卜的旧主,押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告辞。”
她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王启此刻所有的犹豫和挣扎。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或许是从龙之功。
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王副将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
他看到了那双眼底刻意保持的疏离,更看懂了那份疏离背后深藏的试探。
他深吸一口气,敛去一身的暴戾,对着温弈墨,再次抱拳,深深作揖。
“阁下高义,王某佩服!”
“如果不是阁下今夜冒险来传讯,我们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差点就要铸成大错!”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恳切。
“今日之恩,不敢言谢。”
“将来,只要阁下有任何差遣,只需派人传一句话。”
“王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温弈墨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笑意。
她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位王将军,是个重情义的。
“将军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青烟般,消失在窗外。
可竹紧随其后。
雅弄轩外的长街,灯火通明,
只是,这光亮里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温弈墨隐在街角对面的茶楼二层,凭栏而望。
方才还歌舞升平的酒楼,此刻已被一队队手持火把的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火把的光,映得刀枪雪亮。
雅弄轩里,早已没了推杯换盏的热闹。
为一人身着绣着獬豸的官袍,面容清瘦,不怒自威。
正是监察御史,张秉文。
大理寺卿何宇和那位皇城使李大仁,此刻正狼狈地跪在地上,髻都歪了。
“冤枉啊!
张大人!
下官冤枉啊!”
何宇哭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卑职和李大人就是老朋友聚聚,叙叙旧,何罪之有啊!
!”
声音凄厉,却掩盖不住话里的虚张声势。
张秉文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哭喊。
“叙旧情?需要带着这么重的‘见面礼’?”
他一脚踢开李大仁带来的礼盒,金灿灿的元宝滚了一地。
“本官早就接到风声,李大人的胞弟酒后行凶,将一名上京赶考的举人打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他弟弟,现在就关在你大理寺的大牢里!”
“你今日带着重礼,求见何大人,不是为了徇私枉法,官官相护,又是为了什么!”
钱大人和李大仁脸色煞白,还在狡辩。
“那是……那是下官之前借何大人的银两,今日特来归还!”
“对对对,是还钱!”
张秉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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