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话。”
常嬷嬷神色一凛,立刻明白这是公主在告诫她们切勿轻举妄动,沉声应道:“老奴明白。”
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随即是侍女恭敬的请示:“公主,晚膳已备好,可要现在传膳?”
程念与常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如喜扬声道:“传吧。”
门被推开,几名宋国宫女低着头,鱼贯而入,手中捧着食盒。
菜肴很快摆满了外间的圆桌,琳琅满目,香气扑鼻,皆是精致的宋国风味,甚至还有几样明显是照顾大周口味而设的菜式。
为的宫女福了一礼,声音平板无波:“请公主用膳,若有不合口味之处,奴婢即刻命厨房更换。”
程念的目光掠过那些菜肴,最后落在一盅奶白色的鱼羹上,眸色微深。
上一世在宫中,顾裴不喜腥膻,尤厌鱼羹。
“有劳。”
她淡淡应了一句,走到桌边坐下。
如喜上前,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依例欲试毒。
那为的宫女见状,立刻道:“公主放心,所有食材皆经宫内御厨查验,绝无……”
“规矩不可废。”
程念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银针逐一试过,并无异样,如喜又舀了一小勺每样菜,自己先尝了尝,确认无毒后,程念这才执起玉箸。
为了不让人疑心她的不同,程念一般吃得很少,动作也尽力模仿原主的优雅,也不得不说她模仿很有一套,举止中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
用膳完毕,宫女们沉默而迅地收拾干净,再次行礼退下,如同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房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界。
如喜担忧地看着程念几乎未动的饭菜:“公主,您再用些吧,明日还有一整日的劳累……”
“不必了。”
程念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本宫没胃口。”
她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这驿站如同一口精致的棺材,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被监视的压抑。
顾裴甚至不屑于完全隐藏这种监视,这是一种无声的威慑,好似在时刻提醒她即便是成了她人,她依旧逃不出他的法眼,仍然被掌控在他的掌心,一如前世的太子和何贵妃。
也好。
她需要的就是这种看似密不透风的掌控。
越是自信的猎人,越容易忽略脚下细微的陷阱。
“歇息吧。”
程念转身,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明日,还要早起。”
常嬷嬷和如喜低声应下,为她铺床展被。
烛火被捻暗,只留墙角一盏昏黄的守夜灯,程念躺在锦被之中,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仿佛已然入睡。
然而,她的意识却清醒如昼,耳力放大到极致,捕捉着窗外每一丝风声,每一片落叶坠地的轻响,甚至远处街巷传来的、模糊的更梆声。
她总觉得今日过分顺利,总会有什么事故。
她在等。
等一个确认,或者一个变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万籁俱寂,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之时——
“嗒——”
一声极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响,从屋顶传来。
像是夜猫踏过了瓦片,又像是松动的瓦片被风吹动。
程念的睫毛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来了。
她依旧保持着均匀的呼吸,一动不动,仿佛沉眠正酣。
袖中,那枚双鱼玉佩被她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棱角硌着皮肤,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
窗外的风似乎停了,连古柏枝叶的摩挲声都悄然隐去,那声瓦片轻响过后,屋顶再无异动,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但程念知道不是,那种被无形目光舔舐的感觉,并未随着那声轻响消失,反而更加粘稠,如同蛛网般层层覆压下来。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守夜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随着灯芯偶尔的噼啪轻响微微晃动。
忽然,一阵极细微的、几不可闻的笛音,被风从极远的地方送来。
那调子古怪得很,不成曲调,时断时续,像是初学孩童的胡乱吹奏,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鸟儿在夜啼。
程念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这笛声……
她凝神细听,那笛音飘忽不定,时而清晰,时而又被风声吞没。
但仔细分辨,那断断续续的音节里,似乎藏着某种极有规律的重复。
不是宫中的雅乐,更不是市井的俚曲。
倒像是……某种信号。
她猛地想起李尧信中所言——“影卫三十六人皆凭此佩调遣。
他们在暗处候命已久,只待皇姐玉音。”
难道这笛音,与那半边双鱼佩有关?是影卫在试探?
笛声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倏然而止。
夜空再次回归死寂,仿佛那诡异的笛声从未出现过。
程念的心跳却微微加快了,她依旧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