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接过酒盏,“瞧朕,这几日朝中政务繁忙,倒是给忘了。”
接着宋帝其他的子女也纷纷献上贺礼,有的如顾嘉宜一般展示才艺,但宋帝看着倒是有些兴致缺缺,何贵妃坐在他身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轮到顾裴时,席间诸人皆以为,这位不起眼的皇子,怕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贺礼。
“儿臣顾裴,为父皇献上红绸剑舞。”
清越的声音响彻大殿,满座皆惊。
正在一道吃酒的宋帝与何贵妃均看向台下那小儿,宋帝蹙着眉头好似在脑海中从众子女中找出顾裴的痕迹。
何贵妃将宋帝面前的酒盏斟满,小声道,“那是张昭容的孩子。”
宋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满脸笑意,“今日倒是不曾见你哪个兄弟姐妹舞剑,你且让朕开开眼。”
顾裴执剑抱拳,清越应声:“喏。”
下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红绸如血浪翻卷,顾裴旋身踏着《破阵乐》的鼓点骤然跃起。
他身法诡谲,时而如惊鸿点水,时而又似雷霆裂空,剑锋所指,寒意逼人,红绸舞动间,竟似朵朵泣血残梅在夜色中凄厉绽放。
剑尖轻颤如蜂鸟振翅,三寸外烛焰倏地分作七缕青烟。
最前排大臣的玉冠璎珞无风自动,却未断一缕,程念站在一旁,眼中闪着异样的亮光。
当剑锋挑过殿顶垂落的鎏金烛链时,程念清楚地看到顾裴手腕轻振,“铮!”
烛链断裂的脆响淹没在乐声中。
坠落的烛台砸中蟠龙柱旁的重纱帷帐,飞溅的火星瞬间点燃织金绣云纹的纱幔,就在火光“轰“地窜起的刹那,顾裴的剑锋正划过太子抬起的广袖,三寸裂痕,分毫不差。
剑刃擦过太子腕骨上方的云纹锦缎,像裁纸般划开织金线,裂口处露出内衬的玄色里衣,太子佩戴的羊脂玉连环撞上剑脊,迸出一点青白色火花。
“不好了,陛下,走水了!
“大太监忽地瞥见帐顶燃起的火光,惊恐地喊道。
火光照亮顾裴被汗水浸湿的睫毛,那双碧色眼瞳向来冷冽,此刻却映出两簇跳动的焰光。
他孑然立定,额角薄汗涔涔,缠刃的红绸末端悬着一滴将落未落的酒液,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胭脂色。
程念凝视着这一幕,心中暗忖:莫非太子便是第一人!
火势骤起,殿中霎时大乱。
贵妃原本慵懒倚在鎏金凭几上,此时猛地直起身,染着蔻丹的指尖攥紧了锦绣裙裾。
她美目圆睁,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朱唇微启,却一时惊得不出声,待回过神来,她厉声喝道:“护驾!
快护驾!”
嗓音尖利,早已失了平日的娇柔。
皇帝面色阴沉,却未动分毫,他五指扣在龙椅扶手上,青筋隐现,目光如刀般钉在顾裴身上,那男孩持剑而立,红绸缠刃,分明是舞者姿态,却似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直逼御座。
“好一个剑舞。”
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辨不出喜怒。
席间群臣早已乱作一团,文官们仓皇起身,宽大的袍袖扫翻案上酒盏,琼浆泼洒,浸湿了华贵的地毯;武将则下意识按向腰间,却觉入宫赴宴未佩兵刃,只得横臂挡在身前,警惕地盯着那抹游龙般的剑影,几位年迈的宗亲吓得瘫软在席,被侍从七手八脚地搀扶着往后殿退去。
太子垂眸看了眼袖上裂痕,神色莫测,他指尖轻抚过那道整齐的切口,忽地低笑一声,抬眸望向顾裴:“九弟的剑,倒是锋利。”
程念紧盯着太子,心跳如擂,方才那一剑,若再偏半寸……
火舌已攀上殿顶垂落的纱幔,浓烟滚滚,宫人们尖叫着提水来救,禁军统领率兵冲入,刀戟森然,却因皇帝尚未下令,不敢贸然上前。
一片混乱中,顾裴缓缓收剑,红绸垂落,那滴胭脂色的酒液终于坠地,无声渗入金砖缝隙。
顾裴忽然身形一晃,似要跌倒。
程念赶忙扶住他,只觉他浑身冰冷,冷汗已浸湿了内衫。
“殿下!”
“扶我去附近的偏殿。”
程念扶着顾裴,在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偏殿。
刚坐下,顾裴便挥开了她的手。
“无事。”
他声音平淡,随即冷不丁地问,“让方才领着过来的公公去请吴太医。”
程念得令,赶忙小跑出去。
很快,吴太医便提着药箱赶来。
他掀开顾裴的衣袍,看到那青紫流血的膝盖,不由大惊。
“殿下,这伤……”
“无妨,旧伤复而已。”
顾裴冷脸道。
吴太医不敢多问,立刻为他正骨上药,金创药洒在伤口上,剧烈的痛楚让顾裴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竟生生疼得昏了过去。
程念在一旁看着,心惊肉跳,这小皇帝,对自己可真狠。
吴太医处理好一切,又留下一瓶药丸,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殿内,只剩下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