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片朦胧,连方向都辨不清,上哪儿去找出口……”
云天影望着眼前漫无边际的混沌,眉头轻蹙,语气里满是无奈。
“哼说你蠢你还不信。”
白芷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轻飘飘地传来,
“离火本就有焚灭世间虚妄之能,这点鸿蒙之气,想驱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一语点醒梦中人。
云天影眼中灵光一闪,当即抬手唤出轮回镜虚影——镜面流转着淡金色光晕,刚一现世,便有赤红的离火从镜中跃出,如活物般环绕周身。
他足尖轻点,身形微震,那圈离火骤然向外扩散,不过瞬息,覆盖范围便扩大了数十倍。
混沌被离火灼烧着退散,视野豁然开朗,目光所及之处,已能看清数百步外的景象。
云天影循着光亮慢慢摸索,脚下的路从模糊渐至清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浮现出一道微弱的空间波动——竟是个隐蔽的空间节点。
他不敢大意,先以灵力在周身布下三层防护,确认稳妥后,纵身一跃,身影便被节点的光晕吞没。
幽州。
暮苍之滨。
天空中赫然悬着一道虚影,形似玉净瓶,瓶口朝下,他正是从那倒悬的“瓶口”
中坠落。
“这是……”
云天影旋即运转灵力御风而行,稳住下坠的身形,低头望向下方——只见下方悬浮着一片宏伟的建筑群,青石板铺就的神道蜿蜒向前,两侧列着石刻的瑞兽,透着几分肃穆与古老。
待他缓缓降落在地,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石壁,才惊觉这里的布局竟带着陵墓的规制。
“这好像是一座陵墓。”
他喃喃自语,正欲四处探查,忽听得一声沉雷般的喝问炸响:
“你是谁!
为何闯入此地!”
云天影循声抬头,只见不远处立着一道身形巨硕的身影——那人足有常人数倍高,肩宽如岳,周身裹着玄色兽皮,眼神锐利如刀,正死死盯着他。
骤见这般异象,云天影也有些愕然,随即拱手行了一礼,温声道:
“在下刚从一处小世界脱困,不慎落入此地,绝非有意冒犯。
敢问阁下,这里是……”
巨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目光扫过他周身的灵力波动,沉默片刻才开口,声音依旧低沉:
“这里是帝女陵墓。
若你只是误入,便尽快离开,莫要扰了帝女清净。”
“帝女?”
云天影心头一动,过往读过的典籍瞬间在脑海中翻涌——《大荒异闻录》中曾记载,上古之时,炎帝有一幼女名唤女娃。
那女娃生得明眸皓齿,模样娇俏,心性却如深山劲竹般坚韧,总爱趁着炎帝处理部族事务的间隙,偷偷溜出部落营地,去探寻天地间的新奇事物。
而东海之滨,便是女娃最向往的地方。
书中说,那里的海面蔚蓝无垠,晴时泛着细碎的金波,风时卷着雪白的浪涛,像藏着无数个会光的梦。
“这么说,这里该是暮苍之滨的上空——正是东海之滨的一角。”
云天影暗自思忖,关于女娃的传说也渐渐清晰:
传说有一日,女娃又瞒着侍从,独自跑到了东海。
那时海风正柔,拂动她的衣角,咸湿的气息灌满鼻腔,她赤着脚踩在温热的沙滩上,看海鸥在天际盘旋,看浪花一次次漫过脚踝,忍不住朝着更深的海域走去。
起初,海浪只是像母亲的手般温柔,可转瞬之间,天际乌云骤聚,狂风裹着巨浪呼啸而来,像一头失控的巨兽,猛地将她卷入海中。
她在浪涛中挣扎,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握住满手冰冷的海水,意识渐渐被黑暗吞噬。
炎帝得知女儿溺亡的消息时,还站在部落的祭台上,手中攥着刚收获的谷物——听闻噩耗的那一刻,谷物从他指缝间散落一地,这位平日里威严的部族领,苍老的眼眶瞬间被泪水填满。
可女娃的魂魄并未消散。
对东海的怨恨,对生命的不甘,让她化作了一只奇特的鸟儿:身形似乌,却有着花脑袋、白嘴壳、红爪子,人们便以“精卫”
为它命名。
从此,东海之滨多了一道执着的身影。
每天清晨,精卫都会从西山出,衔着一根细小的树枝,或是一颗圆润的石子,振翅飞向汹涌的东海,将口中之物奋力投进海里。
海浪一次次把树枝冲回岸边,把石子吞没在深渊,它却从未停歇——累了,就落在礁石上梳理羽毛;饿了,就啄食海边的浆果。
有人曾问它:“东海如此辽阔,你这般弱小,何时才能将它填平?”
精卫只是出“精卫、精卫”
的鸣叫,那声音里没有半分退缩,仿佛在说:“纵使耗尽千年万年,我也要让这片吞噬生命的大海,再不能伤害旁人。”
想到此处,云天影心中满是敬佩,对着巨人又深施一礼:
“晚辈误入帝女陵,多有打扰,这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