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一阵清冷、空灵的乐声响起,如同冰泉滴落滚烫的岩石,瞬间压过了那狂躁的鼓点和嘶吼。
主角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青鸾,从那片狂舞的战士群后方,缓缓步出。
她换上了一身全新的羽衣。那羽衣并非真正的羽毛,而是用某种极其轻薄、近乎透明的、泛着淡淡青蓝色光泽的丝绸缝制而成。衣襟、袖口、裙摆,都精心绣满了繁复的羽毛纹路,在火把的光线下,随着她的走动,流光溢彩,如同真正的青鸾神鸟在人间幻化的羽翼。然而,这华美的羽衣,却无法掩盖她本身的苍白与憔悴。她的脸色依旧没有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却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躯壳在机械地移动。
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两柄系着长长飘带的短剑。飘带是纯净的白色,与她身上青蓝的羽衣形成鲜明对比。她走到祭坛前方的一片空地,面对着那巨大的烛龙图腾柱,面对着祭坛上被囚禁的“伪神”,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乐声变得悠扬而哀伤,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悲凉。
青鸾开始起舞。
她的舞姿,与那些狂野的战士截然不同。没有癫狂,没有嘶吼,只有一种极致的、令人心碎的柔美与凄婉。她的动作轻灵如风,却又带着沉重的镣铐感。旋转时,青蓝色的羽衣如云般散开,白色的飘带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如同青鸾在风雨中挣扎的翅膀。每一个抬手,每一个回眸,都带着一种被驯服的、被摧折的哀伤。她的舞,不是欢庆,不是献媚,而是无声的控诉,是灵魂在枷锁下的悲鸣。
主角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看着那在火光下翩跹的青蓝色身影,看着那空洞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丝倔强与痛苦,看着那华美羽衣下无法掩饰的脆弱,一股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毫无预兆地刺穿了他冰冷的愤怒。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祭坛边缘,一株在狂风中早已枯死、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矮树上。那是他之前被押解时注意到的,唯一的一点“活物”。他需要转移注意力,需要压制体内那股因青鸾的舞姿而莫名躁动的力量。
就在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带着一丝寻求寄托的意味,轻轻触碰上那枯树干裂、冰冷的树皮时——
异变陡生!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火山,猛地从主角指尖爆发!那力量并非狂暴的毁灭,而是充满了极致的、近乎神圣的生机!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生长的声音,密集地从枯树根部响起!只见祭坛边缘那片坚硬、龟裂的焦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裂!无数条粗壮的、闪烁着温润银白光芒的树根,如同沉睡的银色巨蛇,猛地破土而出!它们疯狂地蜿蜒、盘绕、生长,瞬间覆盖了祭坛边缘大片区域,甚至缠绕上了几根烛龙图腾柱的底座!银色的光芒在火把的映照下,如同流动的水银,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紧接着,在那些破土而出的银色树根顶端,在枯树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无数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涌现、膨胀!
噗!噗!噗!
轻响连成一片。
无数花瓣,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血泪,骤然绽放!
那花瓣,是纯粹的、深邃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它们没有丝毫的娇嫩,反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边缘锋利如刀!它们在银色树根的顶端、在枯树的枝头,层层叠叠地绽放,瞬间将那片区域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花海!
然而,这血色的花雨并未停止。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那些绽放的暗红色花瓣,开始脱离枝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卷起,如同下了一场凄美而诡异的血雨!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