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这话本有揽责称罪的意味,可张老疙瘩却连连摆手,只管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嗐,这有什么?”他说,“只要把事儿办成,你小子就对得起我,至于漂不漂亮,管他妈了个巴子的,能成就行呗!”
江连横却说:“理是这么个理,但这件事之所以能办成,最后还是靠着大帅您的势力,属下不敢贪天功为己有。”
张老疙瘩不禁呵呵笑道:“这话说的,你出去给我办事,你不靠我,还能靠谁?你要是靠别人,我就得合计合计喽!”
江连横沉默无话。
他不是奔着邀功来的,正相反,他甚至隐隐期待着老张会责备他几句。
然而,张老疙瘩对待下属,向来不算苛刻,甚至有些娇惯。
只要部下别太过分,他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从不深究。
何况江连横立了功,老张更是喜不自胜,倍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小江,我就知道,搞情报这种差事,还得是你来干。你是老手了,打从辛亥那年,就开始给我办事,十年了,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至于说吃亏——”
张老疙瘩顿了顿,似乎回想起往事,便不由得感慨道:
“别说是你了,就连我自己,这些年来也没少吃亏。年轻那会儿,跟胡匪较劲,挨了一枪;后来又差点儿让鬼子给炸死;前两年去趟京城,还险些让小徐那个瘪犊子整死……咱都是刀头上舔血,混出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江连横随声附和了几句。
张老疙瘩接着又问:“这趟去十里洋场,也混碰了几个人物?”
老张一时兴起,便说起线上的黑话,跟江连横简单盘道了几句。
所谓混碰,即是马马虎虎交下的并肩子,不算铁哥们儿,但要见面时,彼此也都能客客气气的,互相礼让三分。
江连横知道老张事多繁忙,于是就随口说了几个名字,并未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张老疙瘩听了,便点点头说:“搞情报么,就是得多交几个朋友,你以后再出去的时候,也不用藏着掖着了,真碰见要劲儿的时候,只管提我。”
这话倒是没错。
这世上的情报工作,十之八九,并不是靠着飞檐走壁、神鬼莫测的能耐偷来的,而是多半靠着“财色”二字买来的。
若想参与情报交易,首先得是这圈子里的人才行。
没有说兜里揣两根金条,满大街乱窜买消息的,那是胡闹。
但这交“朋友”的代价,对江家而言,却未免过于沉重了。
江连横一听,以后没准还要出差,心里便忽然沉了下去,迟疑了半晌儿,却也不敢说个“不”字儿。
“这……大帅,不是我要推辞,是我担心误了军政大事,出门在外,弄不好,再丢了大帅……再丢了咱奉天的脸……”
话未说完,张老疙瘩便摆摆手,低声宽慰道:“你放心,奉天的脸,还轮不到你丢呢,要丢也是我丢。”
“那……”江连横酝酿片刻,又问,“大帅最近还准备派我去哪?”
张老疙瘩却说:“最近这段时间,你哪也别去,好好在奉天待着就行了。”
江连横闻言,总算是暗暗松了口气。
说着,张老疙瘩便又招了招手,吩咐道:“别老搁那干杵着了,赶紧找个地方坐下,跟我唠唠沪上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