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鹰钩鼻,身穿狼皮大氅,脚踩高帮棉靴,腰间别着一把盒子炮,肩上扛着一杆老套筒,甩开膀子,立定面前。
要问来者何人?
辽西悍匪董保利,绿林报号钻天鹰!
“钻天鹰”是他的自称,线上有能耐的,背地里却叫他“鹞子”。
他是混在难民之中,才得以潜入奉天的,原本是为了躲避兵灾,结果恰逢关厢大乱,于是把心一横,干脆重操旧业,便又趁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老本行。
说话间,双方便已交头碰面。
彼此看了看,未语先笑,笑得不怀好意,笑得互有盘算。
钻天鹰几乎立刻认出了赵国砚,上下打量几眼,突然一惊一乍地怪叫起来。
“嗬,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江家的赵太保么,多年不见,赵大爷别来无恙啊?”
一听声音,赵国砚也认出了钻天鹰,随即拱手抱拳,语气不冷不热。
“托兄弟的福,赵某这些年来,还算凑合维持。”
“拉倒吧,我哪有那么大的福分给你托着呀!”钻天鹰冷笑一声,抬眼望向江家的车队,“有赵太保跟车护送,还摆了这么大的排场,那车上的人,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江老板了?”
赵国砚点了点头,坦诚道:“没错,我后面是江家的车。”
“哎哟,这不是路过野庙、碰见真佛了么,那我可得亲自过去给江老板请个安、拜个早年呀!”
钻天鹰语带讥讽,说着便招呼弟兄们朝江家的车队走去。
赵国砚立马抬起胳膊,横在对方身前,冷声却道:“改天吧,我东家今晚有点急事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
钻天鹰突然拉下脸,狼似的在赵国砚面前来回晃悠,嘴里念叨着前情旧账。
“江老板不容易见呐!”他骂骂咧咧地说,“四年前,我从辽西大老远跑过来,拜江家的码头,就为了买十条好枪,结果怎么样?江老板架子大,把我晾在那老半天,最后连个面儿都不给见,操他妈的,你们在这跟我装什么瘪犊子?”
闹了半天,本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敢情就因为这点破事儿?
没错,还真就是因为这点小事!
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江连横也不是存心怠慢钻天鹰,而是江家交际太广,不可能面面俱到,总要有轻重缓急之分。
然而,有些人心窄,一个眼神没照顾到,他就敏感了,甚至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令人防不胜防。
赵国砚闻言,不禁反问道:“枪最后不是卖给你了么?”
“那是老子花钱买的!”
“买卖买卖,你们出钱,江家出枪,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钻天鹰瞪眼骂道,“江连横他妈的看不起我,这就不行!”
赵国砚冷声质问:“那你想怎么样?”
钻天鹰大手一挥,恬不知耻地说:“行了,别说我不照顾你们,现在关厢大乱,兄弟我在这借道开张,你们就当是给我捧个场,先拿五百块现大洋出来,其他的事儿,待会儿另算!”
赵国砚不怒反笑,却说:“鹞子,你身上总共有几个兜呀,揣的下这么多钱么?”
“你别管我能不能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