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是我们不找你商量,而是那个王老九没钱没势,我们还以为他闹不出多大动静,所以才轻敌了,现在公司出了情况,凡事当然还得大哥做主。”
“知道还是我做主就行,别以为我老了,就什么事都不管了。”
“是是是,黄大哥正值盛年,一点也不老呀!”杜镛连忙赔罪。
张小林却坏笑道:“是啊,既然公司还是黄大哥说了算,那就请黄大哥出个主意吧?”
尽管“三大亨”常常被人并列提及,三人的关系也很紧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铁板一块,毫无间隙。
黄锦镛人老心不老,还想继续当龙头瓢把子;杜镛风头正盛,已然初露僭越之心;张小林贪财火爆,真疯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三人虽是盟友,彼此间的关系却也相当微妙。
桂生姐看在眼里,却不声不响,只顾暗自冷笑。
黄锦镛思忖片刻,终于开口道:“斧头帮既然假装劫货,不如阿拉就将计就计,用这个罪名,把他们那几个领头的全给抓了,怎么样?”
“黄大哥,这可不行。”杜镛连忙劝阻,“如果用劫货的罪名去抓王老九,那不就相当于咱们自己把谣言给坐实了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小林急得起身来回踱步,“阿镛,侬倒是讲个办法嘛!总不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那样的话,阿拉以后在沪上,还有什么脸面?”
杜镛稳坐在沙发上,沉吟道:“小林哥,我昨晚想了一夜,王老九不是头一天来沪上,他的做事风格,在码头上一直都很有名,就是莽!但这次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王老九的风格。”
“那又怎么样?”
“我怀疑有人在背后给他支招,报纸上的消息我听说了,那个‘黄山翁’肯定就是王老九,但还有一条‘过江龙’,我们还不清楚是谁。”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张小林跃跃欲试。
杜镛却说:“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杀?”
“这种事情,侬不用担心。”黄锦镛插话道,“只要抓一个斧头帮成员,把他关到巡捕房里,老子有一万种办法让他开口。”
杜镛连忙摇了摇头:“那样太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斧头帮的成员未必都知道这条‘过江龙’是谁,如果他们都知道,那我们没道理对这人一无所知,所以我猜这条‘过江龙’可能没什么势力,至少在这十里洋场没有根基。”
言罢,几人互相看了看。
桂生姐难得流露出欣慰的神情——不愧是她亲手提拔起来的后生,总归是没看错人。
黄锦镛尽管有些忌惮杜镛,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能力,当下便点点头说:“有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派巡捕房的密探去打听打听。”
张小林立刻应声道:“那好,等摸清了他们的底细以后,把情况告诉我,我去派人把那两个小赤佬给做掉。黄大哥,两条人命,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罪有应得,能有什么大事!”黄锦镛冷哼一声。
杜镛接着说:“现在的皖省同乡会,多半都是卖苦力的出身,没什么产业,之所以能聚到一起,全因为有王老九这个人,只要把他除掉,暴尸街头,斧头帮也就一哄而散了。”
“等见到了死人,那些小记者就晓得闭嘴了。”张小林咧咧嘴说。
三人都没什么异议,暗杀计划似乎就此敲定。
然而,杜镛却又忽地转过头,面向沙发,呵呵笑道:“桂生姐,你看这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