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式建筑总有一点好处,那便是层层皆有飞檐。
李正西单手扣住窗台,侧身踩在瓦片上,旋即纵身一跃,尽管没有轻功的底子,但好在楼层不高,落在地上,噔噔噔踉跄了几步,弟兄们上前一接,立时便站稳了脚跟。
众人身穿短打,脚踩高邦千层底,跑得自然飞快,当下便沿着幽深的弄堂小巷,终于悄然远遁。
转过头来,且说原本在门外负责望风那两个青帮弟子。
方才猛然听见枪响,哥俩儿吓得不轻,急忙弹飞指间的烟卷儿,心里还在困惑于哪来的这么多人,手上便已拔出配枪,立马冲着广和楼内飞奔而去。
没曾想,刚跑到大门口,迎面就见乌泱泱一群人横冲出来。
两人未及厉声恫吓,当场就被这股汹涌的人潮撞翻在地,后背立时遭人猛踩了几脚。
幸亏他们俩年轻力壮,反应迅捷,呜嗷乱叫了几声后,便连忙蜷缩着团起身子,连滚带爬,费了老半天功夫,这才终于从人缝儿里钻了出来。
慌乱中,忽听见有几人高声呼喊。
“出人命啦,出人命啦,快去叫巡捕!”
“搞什么名堂,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两队巡捕上街呀,人呐?”
两个青帮弟子晕头转向,耳听得纷纷扰扰、一团乱麻,根本搞不清楚眼下到底是什么状况。
虽说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没被当场踩死,但却挨不住浑身肿胀酸痛,当下便只好瘫坐在街边,苦等广和楼散场,眼睁睁地看着慌乱的人群四散奔逃,轰隆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
几只黑面儿布鞋站在马路中间,顺着绑腿往上看,来的正是老城厢的巡捕官差。
然而,众人身前却不是广和楼饭庄,而是新舞台剧院。
黄麻皮横遭劫匪绑架以后,侥幸逃脱的几个保镖急忙通风报信,火速纠集人手,返回现场支援。
老头子的门徒弟子率先赶到,紧接着就是老城厢县衙官差,法捕房的人不便越界执法,但也来了不少便衣包探帮忙搜捕。
新舞台门前马路上,霓虹灯映出一抹猩红,三五个黄家保镖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行将就木。
众老柴忙着清场,一边驱散围观看客,一边抬走遇难死伤。
“走走走,看什么看,侬是不是犯人同伙?”
“再看就把全都抓回去,轮流审问,赶紧滚开!”
“老实点,都给我管住自己的嘴巴,少他娘的造谣、传谣!”
街面儿上忙得不亦乐乎,新舞台剧院却大门紧闭,只有几个领队、便衣包探、青帮头目和三两个黄家保镖在里面,盘查审问,了解情况。
剧院老板和戏班班主自然是重点审讯对象,此刻已被分别安置在两个包厢内,单独接受问话。
带人赶来驰援的黄家打手诨名“二青”,挺瘦,三十奔四,贴皮寸头,眼睛白多黑少,带着一股阴狠。
他没有官差身份,自然不参与审讯,而是忙着跟黄麻皮那三两个贴身保镖了解案发时的种种经过。
众人惊魂未定,有个年轻的保镖似乎还没习惯自己的身份,竟鬼使神差地提议道:“二哥,那帮人的火力太猛了,阿拉还是报官吧?”
二青瞪眼骂道:“册呐,侬个阿木林,阿拉就是官,侬还要去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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