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野那条石沉大海的短信,像根小刺,扎在心里,不深,但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让他动作微顿,眼神里掠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晦暗。小店日常照旧。
午后,小铺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苏槿整个人几乎埋进了一堆泛黄发脆的旧县志里,眼镜片上反射着密密麻麻的文言文,那专注劲儿,堪比扫描仪成精。
突然,“砰!”店门被一股蛮力撞开,陈烁像个人形哈士奇,举着手机就冲了进来,嗓门亮得能震掉房梁灰:
“老板!苏大学霸!天大的好消息!哥们儿我!率队杀进分区决赛了!下周六,市体育馆,都给哥们儿摇旗呐喊去!必须来!谁不来就是不给我陈某人面子!”
他兴奋得原地蹦了两下,空气里都弥漫着过剩的荷尔蒙。
苏槿从故纸堆里缓缓抬起头,推了推反光的眼镜,语气平静无波,像AI播报:
“根据你们队半决赛数据和对手‘雷霆队’近十场战绩模拟分析,胜率约为62.4%。决赛场地市体育馆,地铁2号线直达,交通便利性中等。诶嘿。”
最后那个“诶嘿”,跟她那张毫无波动的脸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陈烁一腔热血差点被这盆数据分析浇灭,垮着脸:“喂!苏槿!能不能给点人类的情感反应?是兄弟就来看我帅翻全场!”
就在这时,苏槿的“扫描仪”似乎捕捉到了异常信号。她从一本县志的附录夹页里,抽出一张薄得快碎掉的复印件,上面画着一个扭曲复杂、透着邪乎劲的古老图案。
她眉头罕见地蹙起,指尖点着图案,看向沈照野:“沈老板,这个,见过吗?注释缺失,疑似与本地已消失村落‘望归村’的某种禁断祭祀有关。能量反应…很特别。诶嘿。”
沈照野接过那张纸,图案入眼的瞬间,心底莫名一悸,一股极其微弱的、冰凉的熟悉感窜过脊背,快得抓不住。他面色不变,摇头:“没见过。”
苏槿小心翼翼收起图纸,金丝眼镜后闪过锐利的光:“有意思,这或许是解开某个失落拼图的关键碎片。诶嘿。”她的研究,似乎歪打正着,撞开了某扇通往未知迷雾的大门。
送走两人后,小铺难得的清静。沈照野正低头修复一本旧书的封皮,动作专注,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有些削瘦。
林星晚放下画笔,拿起桌上那本她常翻的旧画册,走了过去,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沈老板,这本书里夹着的这张素描…是你画的吗?”
沈照野闻声抬起头,看到她手中那本旧画册,以及她翻到的那一页——一张用铅笔简单勾勒的、略显稚嫩的街景速写,角落有一个几乎看不清的缩写。他眼神微动,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回答:
“…很久以前,随便画的。”
“画的是老街以前的样子吧?”林星晚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将画册轻轻推过去,“我很喜欢这个角度,现在的变化其实很大了,但有些东西好像一直没变。”
沈照野的目光落在画上,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个模糊的缩写,没有接话。
林星晚看着他,斟酌了一下词语,声音更柔了几分:“沈老板,你最近…好像有点累?是店里事情太多吗?”她没有直接提短信或过去,只是递出一个关心的口子。
沈照野擦拭镊子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不太习惯这种直接的关心,尤其是如此细腻的洞察。
“…还好。”他习惯性地想回避。
但林星晚没有放弃,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有时候觉得,等待回应,是世界上最耗神的事情之一了。像是在黑暗里朝着一个不确定的方向伸出手,不知道会不会有回握,还是…只会碰到冰冷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