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圈着,对准贺松风的脖子。
低头,俯身,无限地逼近那一节雪白柔软的颈子。
手指没入浅浅的发丝里,就差一点——
马上,马上。
马上就能——
贺松风猛地感受到后背一凉,迅速转身,拘谨地盯着突然凑到跟前的张荷镜。
他盯着张荷镜半圈的手,那只手看起来是来掐死他的,如果——没有塞着那一个突兀的水杯的话。
“口渴吗?”对方自然地问,“我担心你口渴所以接了一杯水。”
贺松风垂眸,警惕地扫了一眼杯中液体,而后迅速摇头。
“你别和程以镣一般见识,他没脑子,从小到大豪横惯了,家里有权有势,在这个学校就是小皇帝。”
贺松风没作声,嘴角不开心地垮下去,在心里小小声埋怨:这是拉偏架!这不公平!
张荷镜轻轻拍拍贺松风的肩膀,把人当小蘑菇似的,拍掉身上晦气:
“我没有在劝你当受气包,你别生我的气。”
贺松风被拍得身子轻颠,垮掉的嘴角赶紧收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张荷镜把水杯放进贺松风的手中,两个人的手指有短暂一瞬的接触。
“我和他只是认识,算不上朋友,能帮得上你的,我都会帮你。”
突然的,贺松风就发现张荷镜不知道是何时坐到他身边来的,两个人并肩坐着,手同样都垂下搭在床沿边,扣着床垫。
两个人的手指之间,大约只隔着一厘米的距离。
只要有一方有意,随时都能让折起的手指叠在对方的手指上。
校医院的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消毒水气味,味道很特殊,吸一口气连带着身体内脏都仿佛经历了一轮大清洗。
肩膀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空调的冷空气吹动垂坠的遮挡帘,布帘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面料摩擦发出轻盈地沙沙声。
像温和的风铃。
灯很亮,白得晃眼睛。
但贺松风坐着的位置却很特殊,这里是死角,既照不见窗外斜进来的热烈日晒,又拉着帘子躲掉房顶中央的白色大灯。
角落迷漫着柔和的薄荷青色,像浸在游泳池中,水波纹掠过眼前,而身体漂浮水中。
时间仿佛在这里暂停,没有身份,没有矛盾,无尽漫长地在薄荷青的水池里飘荡。
直到,张荷镜主动将手,轻轻地碰触贺松风的指尖,浅尝辄止。
贺松风转头,于是视线在这一刻对视。
不清楚是默契,还是张荷镜的早有预谋。
而贺松风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又急忙忙地低头垂眸,只是不等他将这套动作做全,张荷镜的手托起他的下巴。
张荷镜向他的方向微微俯身,动作很慢,给足贺松风的逃开的时间。
是吻是逃,由贺松风决定。
张荷镜这些看似体贴大度的细节里,其实藏着他对贺松风的不屑与看轻。
这时的他,自信地过了头。
竟认为二人的关系在经历短暂的友好后,贺松风就会喜欢上他,会愿意接受他的亲吻。
张荷镜的自信栽了个大跟头。
从来没有拒绝过什么的贺松风,这一次连别开脸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