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海盗残害他人性命、关掉MA入侵警报并放任几十万人去死的地步了?因保护人民而得到今日公认地位的加拉尔霍恩若不能履行责任,就活该被推翻。”
穿着囚服的莱斯塔尔没有反驳,他也无法反驳麦克尼尔的话。对绝卖人生命的漠视尚且可以用绝卖人不被定义为人来狡辩,那么地球圈居民的伤亡和加拉尔霍恩筹划的大屠杀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纵使麦克基利斯可能只是在装腔作势,连装腔作势都懒得去做的莱斯塔尔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完全不在乎加拉尔霍恩的信条——在鲜活的生命和抽象的秩序之间,他选择了保卫后者。
具体而言,就是保卫加拉尔霍恩的权势和地位、保卫加拉尔霍恩贵族的特权与财富。这一切自然和几百亿地球人更和几百亿火星人毫无关系。
“……秩序,必须是恐怖而崇高的。”莱斯塔尔念着麦克尼尔曾经在不同场合多次说过的话,“加拉尔霍恩自己也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厄祭战争时期战后重建工程的特殊性催生了绝卖人的制度化和以地球为绝对中心的畸形经济,打破这个畸形的循环需要的是长远的规划而不是一腔热血。你以为问题出在加拉尔霍恩,可这恰恰是加拉尔霍恩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造成的。多年以来,我一直想要把加拉尔霍恩建设成能够完全凌驾于四大经济圈的政治实体,但……这一切现在都毫无意义了。”
“没看到那样一个几百亿人只能对着你的雕像顶礼膜拜的世界确实值得庆幸。”麦克尼尔心底里忽然升起了些许对莱斯塔尔的同情。他知道莱斯塔尔说对了部分事实,现状并不是只靠加拉尔霍恩自我革新就能改变的,不然四大经济圈永远可以找到更好用的工具。“我手下的绝卖人首领说人类的历史就是循环,而我一点都不介意,这意味着每一个有您这种人出现的时代都会有我这种人来把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打倒。”
“也许你说得对,我错误地认为我的谋划只和我们这些人有关……而和其他人无关。”莱斯塔尔挪开了视线,他的双眼紧盯着遍布牢房各处的监控摄像头,“你不会是专程来这里闲聊的,麦克尼尔中尉。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给你准确的或者说你想要的信息呢?我们毕竟是敌人。”
“您必须这么做,这是把您的生命延续下去的唯一方法。”麦克尼尔展示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度,他想要利用自己曾经树立的形象争取莱斯塔尔的认同、成为对方最后的精神依靠,“如果您认为我们是敌人关系,您就必须要相信我,因为我比其他人更清楚您的哪些遗产是有害的、哪些可以保留下来而不是打算把它们都丢掉;假如您仍然认为我们其实在保护同样的事物只是方法、视角有所区别,那您更要相信我,我比您更有能力和资格保护您想要保护的一切。事实是,您这一生之中除了到处屠杀平民之外什么都没做,那MA也等于是您自己放出来的。”
莱斯塔尔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不断地咳嗽。他紧盯着麦克尼尔的双眼,用小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道:
“月球圈唯一的警报,是你的人冒着被月球支部驻军击毙的风险触发的。”
“是。”
“你这么做不是因为你在乎那些人的死活,是因为你内心有愧。”
“半对半错,我同样很在乎那些人,可是完美受害者和殉道圣徒什么都改变不了,在这方面您和我肯定有共识。”麦克尼尔板起脸,傲慢地眯着眼睛,“他们只能在天堂上目睹着有人打着自己的旗号、扭曲自己的想法做着他们从来没考虑过的事。是的,他们也会因此而少受许多良心上的谴责,但对我来说,不能去履行自己的义务并完成使命是远比良心上的谴责更重的精神压力。”
“嗯,像是你会说的话。”莱斯塔尔又笑了,他的笑容让麦克尼尔想起了两年多以前自己为军校毕业生演讲时莱斯塔尔那自豪的神态,“……朱丽埃塔怎样了?”
“我在战场上亲自送她上路的,她应该没受多少折磨。”
“那就好。”莱斯塔尔再一次看向监控摄像头,他的双眼中饱含着忧伤,“……说吧,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