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应该有的规矩……
宫煜站在一旁,看着夙柔。
这便是她的意思?
原是因为这个……
显得他小肚鸡肠了一些。
“师父,师伯他并不在南国,你离开时候,师伯和师爹为了找你,到处挖山下河,不过师爹将你平安的消息传回来后,师伯他就去了荆州,方才朕已经派人去荆州叫师伯回来了,三日后、校场点兵,众将自有公论,朕给夙、宫两家,各一次演武之地,师父不用担心,这位置……会给的名正言顺的。”
从偏殿离开。
宫门再次阖上,只剩这对夫妇隔着炭火的红光对视。
炉中松炭噼啪炸出火星,落在宫煜玄青袍摆的边缘,烫出一缕白烟。
宫煜牵着她往外面走。
良久,夙柔轻声,“若你留在京中,继续做你的殿前督护,我跟女儿就得留下来陪着你,直到你上了年纪,我们才能告老还乡,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上,我不要那大将军的位置,你也不要,我想让你陪我,找个边关的地方住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宫煜不说话。
夙柔又说,“若你舍不得名利和权势,我跟小皇帝要个武将的位置,我们去镇守边关,住在那儿可好?”
宫煜鸦羽似的长睫掩住眸色,“我并不怪你,我愿意跟你过去,我们等夙迟过来,我们就走。
他又哑声道,“我想要的不是兵权,是你平安,是你心里有我。”
殿外雨声簌簌,似万军踏铁。
两人都不再言语。
烛火将他们的影映在墙上,肩线几乎黏在一处,却隔着一步冬日里最长的河。
……
一连下了两天的雨。
暮色四合,武英殿檐角的风铃被雨撞得叮当作响。
夙迟立在丹墀之下。
他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娃娃。
孩子睡得沉,奶香混着雪气,在他冷峻的轮廓边绕出一圈柔软的雾。
“你无事便好。”他声音低哑,却带着笑,目光掠过夙柔被狐裘裹住的细肩,确认她连一根头发都未伤,这才松开一直屏住的呼吸。
夙柔伸手想接孩子,指尖尚未碰到娃娃,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猛地卷入带着雨气的胸膛。
夙迟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臂膀收得极紧,像要把她嵌进骨血。
“三哥……”她愣住,声音闷在他胸口。
“别动。”夙迟嗓音发颤。
殿门半掩。
宫煜立在门槛之外。
他手里提着尚膳局那只琉璃盅,盅里酥山早已化尽,只剩一层薄薄的糖霜,像被谁随手泼碎的月光。
琉璃盅“当啷”一声坠地,碎成几瓣。
宫煜两步跨进,铁钳般的手攥住夙柔手腕,将她从夙迟怀里生生拽出。
力道之大,狐裘的系带被崩断,雪色绒毛飞散,像一场骤然炸开的白焰。
“宫煜!”夙柔踉跄站稳,腕骨疼得发麻,“你发什么疯?”
宫煜没答,只抬眼盯向夙迟。
那目光黑沉,映着烛火,像被风雪打磨过的刀口,冷且亮。
夙迟下意识上前半步,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
两个男人之间,被无形的气劲激得旋成细小的涡流。
“她是我妹妹。”夙迟声音带着沙场淬出的锋利。
宫煜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三哥记好,莫忘了。”
殿中静得可怕,更鼓三声,像敲在人心最脆的那根弦上。
夙迟垂睫,掩去一闪而逝的狼狈。
再抬眼,已恢复平日的温雅,“我抱她,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宫煜低笑一声,转头看夙柔,嗓音压得极低,“你也觉得,天经地义?”
夙柔被问得哑口,什么天经不地义的?
她确实觉得夙迟小题大做。
三哥自幼便是如此,她磕了碰了,夙迟能彻夜不眠地守着。
她若笑一笑,夙迟便能把全天下的星星都摘来。
一个拥抱,至于让他醋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