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绝对不能!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枷锁!
就这片刻的功夫,这营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但凡自己有什么动静,想来他的下场也会如刘宗敏一样!
他垂下脑袋,用手掌抵着额头,手掌冰冷,似乎真能让心中的烈火平静下来。
他不能像刘宗敏一样愚蠢地送死,那样毫无价值,他也不会像李过那样,将所有的尊严都献祭出去。
活下去!
心中一个清晰的、冷酷的声音响起,只有活下去,才有以后。
李来亨倏地起身,脸上所有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点亮烛火,铺开纸张,开始书写请罪疏,他的字迹工整甚至带着一丝附和他年龄的惶恐,言辞比起李过更加卑微,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家族牵连,日夜不安的可怜虫。
但在写下这些屈辱字句的同时,一个更加隐秘、更加坚定的念头在他心底扎根。
隐忍、积蓄、等待!
今日之屈辱,他日必定以百倍偿还。
这份请罪疏,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一场一个人的,沉默的战争。
两份请罪疏差不多同时送入京师,呈在朱由检的案上。
朱由检翻看得很快,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情深意切、惶恐不安...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朱由检放下奏疏,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李若琏听出皇帝的意思,躬身道:“陛下,李过主动请求免去他参将一职,入京待罪,姿态放得极低,李来亨年纪尚轻,奏疏中更是惧怖之情溢于言表。”
“姿态?表情?”朱由检轻轻一笑,站起身走到李若琏身前,“若琏啊,你信吗?狼崽子就算收起了爪子,它依旧是狼,李过是无奈,为了保全部下,其情可悯,其心...却未必真,至于李来亨...”
“传朕旨意,”朱由检转身坐回御座上,朝李若琏道:“对于李过,朕念其深明大义,主动请罪,且未曾参与谋逆,着免其罪责,授都督同知,赐第京师,荣养天年。”
一纸调令,将李过从宁夏边镇的风沙中连根拔起,移植到了天子脚下。
“至于李来亨,念其年幼,受家族牵连,情有可原,既已知罪悔过,朕亦不予深究,仍留原职,戴罪立功!”
“陛下,仍留原职?为何?”李若琏对于皇帝的这番安排很是不解,李过调回京师他能明白其中之意,可陛下既然已知李来亨狼子野心,如何还能将他放在襄阳。
“这一届毕业的大明军事学院中,应当能挑些勇武之士,纸上谈兵不可取,该让他们去真刀真枪得练练手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李若琏眼睛一亮,从大明军事学院中挑出合适的人来,去襄阳替换李来亨营中旧部,如此,李来亨任何试图建立个人威信或私下联络的举动,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朕给他一个舞台,但演员和剧本,由朕说了算!”
“对了...”朱由检将两份奏疏扔给李若琏,“既然他们如此情真意切,就让天下人都看看这二人如何迷途知返、感念皇恩!”
“是,臣领旨!”李若琏明白,这是要将他们的奏疏张贴在衙门外、城门口,更重要的,是张贴在边军军营之中。
这无疑是在李过和李来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公开撒盐,尤其是对内心不甘的李来亨而言,每一次看到那公告,都像是在被迫咀嚼自己的耻辱。
“陛下,大理寺卿凌义渠求见!”殿外传来禀报声。
朱由检朝外挥了挥手,就算没见到凌义渠,也知道他是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