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说着叹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矛盾,叔父李自成在京中,犹如龙困浅滩,他们在外面的,每一步都得万分小心。
而这消息来得蹊跷,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说不定,就等着他们自己跳出去。
他看向那二人,语气沉重,“告诉下面的弟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尤其是不能响应刘宗敏,眼下...保住性命,保住咱们这点根基,必什么都重要,看看风向再说。”
李过没有断然拒绝行动,但强烈的谨慎和保存实力的想法占了上风,他选择先行观望一阵。
另一方面他没有说的是,这些日子在边军中,见到如今朝廷治下的总督、总兵和将领士兵,让他从前根深蒂固想要反了这朝廷的心思有了很大的改变。
尤其是他攻打山匪踏了百姓田地一事,本就是试探朝廷意思,没成想皇帝并未责罚,反而论功行赏。
对于踩踏的百姓土地,也是朝廷出面赔偿,并未让百姓自己承担。
李过也不是生来就是流贼,他心中也不是穷凶极恶,若能就如现在一般,有军饷,还能有前途,百姓也不必受苦,何必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朝廷,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不仁!
同样矛盾的还有李过的养子李来亨,他如今在襄阳,找到他的是两位看着他长大的老营叔伯。
他们带来的消息让李来亨心惊肉跳。
“亨哥儿,京城怕是出大事了,咱们该怎么办?是打是走,你得拿个主意啊!”
李来亨年轻,但并非无脑之辈,他深知自己这队人马深处腹地,不比边镇天高皇帝远,四周都是朝廷的军队,一旦起事,顷刻间就会被包围剿灭。
他来回踱步,半晌才停下,看着两位长辈,语气坚定却透着一丝无奈,“两位叔伯,此事绝不能冲动,这消息不明不白,为何偏偏这个时候传来?焉知不是朝廷的试探?”
李来亨蹙眉,继续分析道:“咱们现在要人没人,要地盘没地盘,周围全是官军,贸然行动,是以卵击石,闯王若在,或许尚有一搏之力,如今...”
李来亨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话中意思很是明显。
“告诉兄弟们,严守营盘,操练照旧,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一切...等京里确切消息再说,若是朝廷真要清算...”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但绝不是现在这样毫无准备地去送死!”
李来亨的选择更倾向于防御和等待,他对“策应”之事持悲观和怀疑的态度,首要目标是保全目前的人手,不可再折损一二。
......
京师,十日期限前一夜,李自成并未入睡,这要他如何能睡得着。
玉娘躺在榻上,她虽闭着眼,但微微颤动的睫毛显示她也并非安然入睡。
心头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让她透不过气来。
天将明未明时分,李自成翻身而起,玉娘也赶紧起身,给他穿上早已备好的粗布衣裳,外面再套上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
玉娘为他粘上假胡须,用药物略微改变了脸色,让他看起来像个久经风霜的行商。
“王爷,一切小心!”玉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重重握了一下他的手,没有言语,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恐惧,都压在了这一刻。
府中侍卫换班规律他早已摸清,李自成小心躲过守卫,凭借对府中熟悉,从一处年久失修、看似被封死的后院角门缝隙中,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
府前街在晨曦中刚刚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