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中,朱由检听着外面响动,面沉如水,北京的沙尘暴他也不是没领略过,可早几百年领略还真别有番滋味,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前世的他可不需要动脑筋善后,眼下,他不得不考虑这些事了。
只不过眼前,他需要考虑的并不是沙尘暴这件事,而是一桩御案。
告状的人来自南直隶,第一日跪在顺天府大门口喊冤,刘宗周派人把人请进去问了情况,说会将事情查清楚,但民告官,也还是先打了十仗。
打了十仗后,这人回去休养了几日,但一直未得到顺天府的消息,一气之下,便拖着受伤的身体,跪在了宫门口。
他刚跪下,漫天黄沙就从北边滚滚而来,刚散了朝出宫的范复粹见了如此架势,忙把人先领回了千步廊中。
范复粹其实想把事情先平息了再说,眼下不管这人告的是什么,可看在有心人眼中,这人告御状便来了沙暴,实在是上天警示。
若按照嘉靖帝的做法,那可要陛下焚香告罪的啊!
但范复粹也知道自家陛下的性情,让他为天灾罪己诏,他怕是不会,当初太原地动都没让他下罪己诏,只亲身前往救灾罢了。
范复粹想息事宁人,不想宫门口的事已经被锦衣卫禀报给了朱由检,朱由检就让范复粹把人直接带进了武英殿。
自做了这皇帝,还是碰见第一个告御状的,他也想听听,这状告的是谁,为的又是何事?
与此同时,听闻了消息的刘宗周也匆匆返回了武英殿中,他不在场,可不敢让这人乱说话。
告状的人姓陈,徽州人,自己做些小本买卖,他没想到自己在宫门口还没跪了一刻钟,就被拎进了宫里,进了宫还没半个时辰,就见到了天子陛下!
不得不说,虽然他的目的就是见皇帝告状,但在此种效率之下,说不晕乎也不可能。
他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簌簌发抖,背上的血迹便随着他的抖动滴在了金砖上。
“怎么伤了?”朱由检看了不由问道。
陈氏磕了个头,吞吞吐吐道:“回...回陛下的话...这是...是...进顺天府的时候...打的...”
“回陛下的话,”刘宗周一听这话立即解释:“陛下,陈氏告的是官,民告官按律便是先要仗十,臣已经命人收着打了,看着重,但只皮肉伤!”
“对...对...”陈氏又扣了个头,“草民刚...刚进来...被...被沙子打的,本来...都...都快好了!”
刘宗周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他跟着回来了啊,要不然陛下岂不是以为自己欺压百姓?
朱由检朝刘宗周摆了摆手,“朕知道了,”而后看向陈氏道:“你要告哪个官?他做了何事?”
陈氏又磕了一个头,“草民要告的是徽州户房!”
“徽州户房?”朱由检皱眉,“整个户房?”
“是,”陈氏点头,“草民本来做些小生意,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养家糊口总是可以的,但有一日,徽州户房一个典吏来找草民,让草民借京债,说朝廷给钱,利息也不高...”
“你说不要不就得了?”刘宗周奇怪,京师的京债这块儿是他们府衙负责,再统一报到大明中央银行,借不借也是百姓自由啊,怎么,还能强迫了借不成?
“不行,”陈氏说到这儿摇头,“典吏说是上头分派下来的任务,都得借,若要不借,这买卖...”
户房典吏说是小吏,但管着本府的户籍、土地登记、赋税等,稍微动一动手脚,就能让他们升斗小民日子不好过。
他想着借便借吧,反正利息也不高,大不了借了不用,再留一笔要还的利息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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