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走在前面,数学家跟在后头。
路灯昏黄、不时闪烁;不知是飞蛾还是蚊蝇的细小虫群们,组成袖珍的灰黑云团,围著光源飞转。
原本数学家走得更快--但总感到脊背冒起凉颼颼的冷意,便不知怎地、踉蹌了两下,落在兜兜身后;看著兜兜那带有鲜红斑点的黄雨衣,他反倒有些安全感。
但在刚才、確確实实发生过一场屠杀,嘴角处呕吐留下的污物提醒著他:
滴嘟滴嘟--
当他们走出巷子时,正巧和呼啸而来的警车错身而过--街灯昏黄,警车闪烁的红蓝顶灯却有霓虹似的靚丽,穿开周围的湿热。可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便穿过烧烤摊上冒起的雾般的油气、钻进了小区里。
数学家缩著脖子,几乎把整个脑袋埋进衬衣领子里;兜兜则站在原地,头部与视线像鸵鸟转动、一直跟隨警车直到消失。
满巷子的排档、小吃铺和烧烤摊也隨著警车掠过而静寂了一瞬--
接著復又回归喧囂吵闹;芒街的午夜便是这样。
於是两人继续向前走:满是摇骰子、五十十五、划拳、录音机高声歌唱和食客酒后呢喃的街道间,无人注意到他们。
...
数学家也不知道他们在往哪里走--
在刚刚的惊嚇与骇怖过后,掌握未来命运的勇气早就隨著那些尸体的生命一同远去;仅仅只是像绵羊般、跟隨著放羊人。
但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则是另外一回事了。踌躇片刻,数学家还是向这无法控制的欲望屈服:
“兜兜,那个....你...你有练气功”
兜兜转过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疑惑:
“没啊。我是有看杂誌上有那种函授教程,会寄录像带过来之类的。”
“但是年轻人练气功不是会影响发育长不高,还是会有什么其他毛病来著;我就没买也没学。”
数学家皱紧眉头,选取脑子里出现的另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你有特异功能意念移物什么的那种电视上不是经常有说那种东西的节目吗”
兜兜蹦了蹦,脚尖隨著步伐不时掂起:
“特异功能我不知道啊;我好像没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吧。”
“我只是力气比较大--算挺大的吧。”
...
【...力气比较大。力气比较大你只是力气比较大】
数学家十指都快要把怀里的纸箱抓烂了。
兜兜转过头,盯住数学家怀里抱紧的纸箱--本就变了形,现在其中的材料更扭作一团:
他们从天湖小区的后门绕了出来,但数学家没有带上从沙发里挖出来的手枪、反倒紧紧地抱著他的这箱材料。
“...那个,数学阿叔。”兜兜凑近来,悄悄瞄了眼纸箱里皱巴巴的文字;“喔!刚刚那个可是催泪弹耶,你眼睛不肿啦恢復得还挺快的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然后现在是要逃命誒,你干嘛还带著这个箱子我还以为你这种水平的学者,东西都存在脑子里面。”
兜兜看不清草稿纸上天书似的公式和数字--他没测过自己的智力水平,但数学是怎么也学不好;好像天生在这块上就少根筋似的。
数学家摇了摇头,把纸箱抱得更紧了些:也不知道他在回答兜兜的问题、还是根本不愿与他谈论这个话题。
兜兜总觉得在这其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可想到还没做完的数学暑假作业,也就隨他去了--
...
两人又走了几步,数学家像是终於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又主动开口:
“额那个,兜兜。你知道--小时候你有养过宠物吗如果宠物死掉了,你父母会告诉你它们被送去乡下的亲戚家里了,对吧很多人都是这样跟小孩说,但是其实猫猫狗狗是死掉了。”
“然后,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前面那些人都死掉了吧不是说被打昏了,然后睡得很深很沉之类的--而是永远地死掉了被杀死了再也动不了了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有说清楚吗”
兜兜皱紧眉头、眯著眼--旋即却又变成灿烂的笑脸:
“当然知道啊--你不都看见了,我把人家都整个撕开成两半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当我是小孩....喔!你在说蝙蝠侠笑话;哈哈哈哈,你这人蛮好玩的。”
数学家没搞懂兜兜说的蝙蝠侠笑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假装应和。
....
“那...今天晚上,应该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了吧”
只是--他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由內里蓬勃迸射出的好奇心;或许是这离奇的夜晚,让数学家冒著风险也想要知晓些更多的东西。
数学家忽然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