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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的声音很低:“可以.请您再待一会儿吗”
那人眉头微动,似是没料到会被这样挽留。
“不是为了这些事,”伊万说,“就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
对方沉吟片刻,重新走回桌边,在刚才的位置坐下。
伊万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又找出两个杯子,放到桌上。
他倒了点液体出来,递过去。
“苞米酒,”伊万说道:“是我老朋友留下的。”
“他死前就这一个愿望,让我替他喝完剩下的最后一坛。”
周奕接过杯子,点了点头。
伊万没有立刻开始讲述,反而靠在椅背上,像是把整个人都陷进了火光里。
两分钟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是一九三三年生的,在文尼察州
“那是个什么时代.您翻书都能查到。”
“人死得多,种地也白种,口粮上交完了,家里只剩树皮。”
“我爸是铁匠,活得久一点,因为能做农具。”
“后来村里合并成集体农庄,他就成了公社的‘技术工人’,给马打掌,修犁刀。”
“我妈是个瘦女人,很少说话,冬天总把袄脱下来盖在我哥身上。”
“德国人来的时候我八岁,记得特别清楚——天很蓝,坦克一进村,所有鸡都飞了。”
“我哥当时在地里偷挖土豆,被士兵抓住抽了一顿,但算他命大,没开枪。”
“三年的日子很混乱,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挨打。”
“我们村的书记活得比谁都好,换了个领章就接着当头儿。”
“我爸有时去镇上修马具,回来会带点啤酒或者半个萝卜。那就算是过节了。”
“十三岁那年,战争结束,我哥从医院回来了,缺了两根手指。”
“家里连套整衣服都没有,但我爸说——‘打完了,你该去上工了。’”
“所以,我就去了铁路部门
“可那时候不觉得苦,能活着、有工作,就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