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安抚指导,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他负手立于廊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唯有偶尔跳动的眉心,泄露着内心的焦灼。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传出的声响渐趋平稳,女帝似乎暂时缓过一阵。千乌悄然掀帘出来,对上萧砚询问的目光,轻声道:“郎君宽心,王妃只是产程起始的阵痛,间隔尚长,尸祖说离真正发动还有些时辰,许是今夜至天明之间,让王妃尽量歇息养力。”
萧砚闻言,心头稍定,却仍有几分手足无措之感,只沉声道:“好生照料,让王妃不必紧张,有任何异动,即刻报我。”
说罢,他迟疑了一瞬。虽知降臣乃当世外科圣手,经验丰富,但此刻要他离开,心中实难安定。
他拒绝了千乌让他暂时回去歇息的建议,转身又去姬如雪处看了一眼。见她已然安睡,便未让侍从惊动,悄然退出。最终,他仍是回到了女帝寝殿门外,亲自在廊下守了一夜。
——————
汴京星空万里,千里之外的娆疆万毒窟,云南王府内亦是灯火通明。
大寨深处的府邸中,鲜参正将一堆各色珍稀药材分门别类,嘴里却不停的抱怨嘀咕。
“我说你这根木头桩子,耳朵塞虫了还是怎地中原那边锣鼓都快敲破天了,什么白鹿嘉禾黄河清,听说连天上飞的鸟儿都排成了‘秦王万岁’的字样。隔壁那刘隐兄弟,以前恨不得在岭南当土皇帝,现在不也巴巴的上赶着写劝进表,脸都不要了。萧砚马上就要黄袍加身当真龙天子了!”
她猛的将一把药材丢进陶罐,然后叉腰瞪着桌旁正借着油灯细看一卷文书的蚩离,“咱们家闺女呢还窝在这山沟沟里。你这个当爹的倒好,一天就知道傻乐呵,满山跑着看你那宝贝筒车稻谷。闺女的心事,终身大事,你是一点都不上心啊。等她去了汴梁那金丝笼子,人生地不熟,身边全是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女人,万一被欺负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蚩离无奈的放下手中那份来自南平王刘隐,措辞极尽阿谀的书信,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被鲜参连珠炮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清静些,然后长叹一声。
“夫人,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在准备吗”
他指着桌上摊开的另一卷写满了字的帛书,“你看看,这就是给咱们闺女撑腰的礼单。按照中原礼制,尤其是皇家礼制,哪有那么简单娆疆虽已归附,又被秦王封了王爵,但终究是藩属外臣。闺女要入宫,按规矩,得是我们主动上奏‘请婚’,还得备下足够体面、符合规制的‘纳贡’。这样才能显得我们娆疆重视,闺女的身份才尊贵,去了才不会被那些中原百官或后宫娘娘看轻了……”
他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手指下意识搓着帛书边缘,“可这纳贡的清单……既要体现我娆疆独有的奇珍异宝、蛊毒秘药,又不能显得小家子气寒酸了。还要符合中原那些繁琐的规制禁忌……唉,我这几日对着这单子,头发都愁白了。”
鲜参一听“规矩”两个字火气更大,叉着腰恼道:“规矩、规矩,你就知道死守着那些破规矩!萧砚是那等只认死规矩的人吗我看人什么时候走过眼”
蚩离苦笑一声,试图跟鲜参讲道理:“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初是什么光景,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婆娘,你没见过中原的皇帝,当年僖宗皇帝时,唐室就算已经日落西山了,可天子二字,仍然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共主,威势无二。僖宗皇帝都是如此,何况是当今秦王这等不世出的雄主规矩就是规矩,马虎不得啊!”
鲜参被丈夫这番话说得一时语塞,也烦躁的揉起了脑门。
“唉,那时就知道他是人中龙凤,咱们娆疆这浅滩,根本关不住他这条真龙。可……可这也太快了嘛……才两年,甚至两年不到,这么个小家伙,就要成为坐上龙椅的真命天子了……这速度,简直是……妖孽!”
她骂了一句,气呼呼的坐下,但随即又忧心忡忡起来:“就算他念着旧情,不会薄待咱们闺女,可咱们做爹娘的,也不能让闺女失了体面,平白矮人一头。木头!你赶紧给我想,想不出像样又合规矩的贡品,老娘今晚就让你尝尝新配的‘百爪挠心蛊’!”
正当夫妇俩一个喋喋不休施压,一个愁眉苦脸对着礼单绞尽脑汁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自外间由远及近,疾步而来。
“报——”
一名王府侍从几乎是冲进了大厅,急声道:“禀大王、夫人。汴京秦王使者到,乃是夜不收侍御典事钟小葵,与礼部尚书杜荀鹤,车驾已至府门外!”
“什么!”
蚩离和鲜参同时惊得站起,面面相觑,俱是愣在当场,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一丝猝不及防的茫然。
两人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简朴的家常寨民服饰,此刻换装显然来不及了,只能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袍,疾步向外迎去。
府门外火把通明,钟小葵干练飒爽,腰间悬着夜不收的制式短刃,她身旁站着身着紫色官袍,头戴展脚幞头的礼部尚书杜荀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