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收起折扇,目光如电扫向李存忠和李存勇:“九弟,十一弟。西进诱敌之任,就交予你二人了。此去凶险,确乃九死一生,却不可不为。然朱友文主力若被诱动,你部可相机向于都斤山方向且战且退,若事有可为,当为我后援;若事不济……”他声音微沉,“则向阴山方向溃退求生。并代我质问阴山诸部酋首,晋王金箭在此,他们缘何至今按兵不动!”
“遵大哥令!”李存忠实则早已猜到会有此等结果,但只是与李存勇一同咬牙领命,明知这是死士之任,他们却也别无选择。
李嗣源满意点头,起身拍着二人的肩膀好言嘱咐了几句,目光随即落在铁塔般的李存孝身上:“十弟,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先锋重任,非你莫属。切记,不管前敌何人,挡我者,死。”
李存孝叉胸一礼,重重点头。
最后,李嗣源看向提出疑虑的李存礼,脸上那抹自信更浓:“六弟勿忧。王庭之内,自有眼睛。元行钦动向及王庭周边布防,当有讯息传来。萧砚纵有通天之能,其漠南兵力亦非无穷无尽,我雁门、易州一线,他亦需防备,朱友文钉死白道川,已是其重兵所在。东北……当是我等生路无疑。”
李存礼沉吟一二,终是无言:“大哥高瞻远瞩,愚弟拜服。”
“既然如此。传令各部,即刻整备,入夜后依计行事!”李嗣源的声音回荡在帐内,众人尽皆应令,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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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晋阳宫,议事偏殿。
相较于漠南的肃杀严寒,晋阳宫偏殿内烛火通明,暖意融融,气氛却比之李嗣源处反而还要凝重。李存勖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背对着殿内众人,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侍立两侧的文武重臣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郭崇韬目光沉凝,紧盯着舆图上代表阴山的标记;节度判官卢质须发微颤,紧抿着嘴唇;周德威捋着灰白胡须,思量不止,眉头锁成一个川字;检校左仆射史建瑭在四人中最年轻,故早已是怒气横生。
夏鲁奇、高行周、史建瑭之子史匡懿等年轻骁将肃立两侧,甲胄的寒光在烛火下森然闪烁,眼神中既有战意,也有压抑的焦虑。
殿内落针可闻,直到镜心魔走下台阶,将一份份军报抄本分发给众人。
“诸位。”镜心魔躬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李太尉遣秘使持大王金箭,星夜联络阴山鞑靼、党项等七部酋长,严令其依王命即刻出兵,侧击朱友文部,打通白道川归路,接应我军……”
他略作停顿,殿内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
“然……诸部首领,或托词‘部落仇杀,无暇他顾’,或言‘去岁阴山乱战,元气未复,难以远征’,更有甚者…竟悍然扣留使者,索要天价开拔钱!而如此种种,原因不过有一:据内线密探拼死证实……萧砚夜不收麾下钟小葵携其人亲笔手令及海量茶引、金银珍宝,早已秘晤诸部酋首……阴山之路,非但不通,当下恐已成其金帛买断之死路。”
这消息之前就在众人间隐有猜测,当下确证,更是仿若一道惊雷在死寂的殿内炸开。郭崇韬、卢质、周德威等人尚还算镇定。夏鲁奇等年轻将领乃至史建瑭,却是怒目圆睁,一时喝骂不止。
“够了。”
李存勖缓缓转过身,殿内这才略略静了下去。
却见李存勖脸上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唯有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他按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扫视众人,一股莫名的杀气无声地弥漫开来,殿内温度骤降。
“好一个金帛买路……”李存勖慢慢出声,声音可谓平静得可怕,“好一个开拔钱,好一个‘茶引’开道。萧砚如此便罢,本王认了其手段。然——”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寒意汹涌:“区区阴山犬辈,狗一般的东西!安敢如此辱我大晋,轻我王命!视本王金箭如无物!真当我李存勖之剑,斩不得彼辈项上狗头!”
在场众人俱皆熟悉李存勖,哪里不知其人这平静下的雷霆之怒,比平常的咆哮更令人胆寒。
史建瑭立即踏前一步,抱拳大声道:“殿下,末将请命,予末将五千骑,定将整个阴山扫荡个来回,以平殿下之愤!”
“万万不可!”周德威好似早已料中史建瑭会有此言,当即接口:“殿下。先王新丧,梁贼势张,阴山诸蕃反复,逐利之性,确乃万死。然阴山终属我北疆藩篱,万不可逼之过甚,反迫其失于梁贼之手。且太尉与薛侯部八千精锐,乃我河东筋骨,孤悬险地。若重压阴山诸部,岂不坐视其覆灭届时非但精锐尽丧,我大晋于漠南草原之威信亦将荡然无存。老臣请命,率云朔、代北精骑,即刻出云中。一为震慑阴山,重整北疆;二为接应太尉,打通生路。”
“德威公。”卢质急声插话,复而转向李存勖,额角渗出冷汗,“大王明鉴。所谓策反阴山一说,其计看似拙劣,实则毒辣!此必为萧砚围点打援之毒计!江南烽烟虽起,牵制萧砚了部分精力,然其河北、河中之兵何止数万我晋国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