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王府里，老皇帝看弟弟抱着银铃打转。
明明已经是不惑之年，宁北王却满眼都是少年人的天真无邪。
衣襟被口水洇湿，他却笑了。
宁北王晃着铃铛：＂好听！兄长你听听，是不是很好听！”
说着他就凑过来把银铃凑到老皇帝的耳边。
“好听，好听……”
老皇帝眼眶发热，三十年前刺客来袭，弟弟用命护他，后脑勺撞石阶的闷响，混着银铃声，成了他这么多年心头无法愈合的疤。
＂喜欢就好。＂老皇帝摸了摸弟弟乱发，转身踢到地上布老虎。
那是照着弟弟儿时玩具做的，补丁歪歪扭扭，倒和记忆里的一样。
也是总管太监废了大力气叫人一模一样仿制的。
………
入夜，老皇帝回后宫。
路过花影殿，窗里漏出暖光，似是烛台在窗口摇摇曳曳。
他心念一动，人已经不由自主走到了那窗子跟前。
“圣上……”屋内丫鬟吓了一惊，忙要往地上跪。
老皇帝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莫要吵到了软榻上正在入眠的人儿……
丫鬟点头哈腰干忙退下。
纱帐后，有人歪在软榻，他轻步走近。
榻上人似是被影响到，微蹙柳眉，不高兴的翻了个身，倒是没有醒。
她腰肢纤细，腕间玉镯随着呼吸轻晃，袖口滑落，露出雪白小臂，以及肩上桃花一样红艳艳的胎记。
龙涎香混着茉莉味，让他一颗沉寂多年的心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顺着视线一路往上看，白皙的脸半掩在臂弯里面，叶宛兮皱了皱鼻子，娇俏的宛如画里面的人。
当初因为二皇子事发牵连到了叶宛兮，又因为叶相大义凛然的弹劾，所以叶宛兮被判了流放之行。
原本圣上没觉得如何，却不想叶宛兮本应该离京那日，不知道她得了什么办法，竟然堵在了圣上归朝的路上，跪在宫门口，身影单薄，被暴雨浇透。
青色纱衣下，肩膀处的桃花印记让老皇帝片刻失了神……
榻上人翻身，青丝散落。老皇帝他颤抖着伸手，快触到脸时猛地停住。
＂陛下？＂如妃睁眼，眼底蒙着水雾。虽然与记忆里面的人相似，但到底还是太多的不同。
“歇着吧。＂老皇帝收回手，袍角扫落茶盏。
青瓷碎裂声中，他听见如妃轻唤，声音软糯，却没了记忆里那人的的清冷。
他踏出宫门，夜雨扑面，走在长廊，脚步却越来越慢。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拽回二十年前的幽暗岁月。
那时他还是不受宠的三皇子，常溜进御花园的茉莉丛。
她是先帝新纳的淑妃，不过比他大三岁。
两人总在花架下偷闲，她踮脚摘茉莉簪在鬓边，转身时发梢扫过后颈，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三殿下又偷跑来了？＂她笑着把新摘的花递给他，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
他红着脸接过，看她裙摆扫过青苔，在石板上留下淡淡水痕。那些午后，他们谈诗词、说趣事，仿佛忘了宫墙里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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