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粗布葛衣,脚上蹬着草履,然给人却带着一种世外高人的脱尘感。
这张脸很陌生,然他身上的气质却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片刻后,李成未后退一步,展臂对着白一郑重作揖道:“风潜拜谢恩公救命之恩。”
苏金枝甚感讶异地扭头看李成未,她还从未见过李成未如此主动,又郑重地向一个人行如此大礼,连永明帝都不曾,难道他是真心来感谢师父的……
白一双手拄在锄头上不动,笑眯眯地看着李成未说:“庆王何须如此折尊,老朽可受不起。”
带李成未进谷后,二师兄就将他所知的事情原委事无巨细地说给了师父听,师父也不曾问过她,就立即施以援手救了李成未。
至今,师父也未曾过问她和李成未的事情,但苏金枝知道,师父对于他们的事情其实早已了然于心。
李成未保持作揖姿势不变,恭敬道:“理当如此。”
白一叹道:“可老朽救的只是你的命,而不是你的心。”
李成未心神遽然一震,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白一。
他看见的是一个长者对一个晚辈真切关爱的眼神。
白一笑着伸手,托着李成未的臂膀示意他起身,“年轻人,性命不是儿戏,也不是棋子,你当好生珍惜才是。”
李成未目光微动,抿唇颔首:“风潜谨记在心。”
苏金枝偏着头,将李成未从上审视到下,确定眼前的是李成未本人没错。
真是奇了,李成未那么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为何第一次见师父就表现地如此……有礼有节?
“你我也是有缘,如蒙不弃的话,可至草舍里饮一杯粗茶。”白一指着不远处的茅屋邀请道。
苏金枝忙甩手推辞:“师父不用……”
李成未却飞快拱手打断道:“那风潜就却之不恭了。”
白一笑着拧起地里的锄头扛在身上,在前面带路。
苏金枝立即扭头瞪着李成未,小声质问:“你不是已经拜谢过了吗?怎么还不走?”
“恩公请喝茶,不喝白不喝。”说完,大摇大摆地跟在白一身后往茅屋走。
茅屋不大,就两间,里面无床,看来并非寝居之所。
左边屋里的墙上挂着各式农具,却擦拭得干干净净,摆放的也是井井有条。
右边屋子里设有书案,书案上铺陈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奇怪的石头摆件。地上则铺着一张大大的茅草编织的草席,上面摆着矮几和蒲团,矮几上还摆放着一个细颈土窑花瓶,里面插着几根翠柳,颇有一番别具一格的雅调。
书案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字,上书“无为”,写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一看就是高手挥就。
李成未站在书案前,目光落在字下角的红色掌印上。
“草庐居士……”他蹙了蹙眉,似乎想不起有哪个大家叫这个名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