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街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没过多久,三笠便从便利店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还带着凉意的矿泉水,她递给艾伦一瓶,却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艾伦接过水,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他从木凳上站起身,朝着拉面车里的越师傅挥了挥手:“越师傅,我们先走了。”
“好嘞,下次再来啊!”越师傅洪亮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夜晚的街道上传得很远。
两人并肩走入微凉的夜风中,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交织在一起。走出一段距离后,艾伦的脚步微微放缓,他摩挲着手中冰凉的水瓶,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低沉:
“呐,我说……”他顿了顿,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头发……还是不剪了吧。”
三笠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他。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轮廓,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带着些许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顺从。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平静:
“好,我知道了。”
没有追问原因,也没有流露多少情绪,仿佛他方才的提议和此刻的反悔,都只是寻常日子里无需在意的琐事,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她重新目视前方,继续走着,只是那披散在背后的长发,在夜风中似乎更柔顺了几分。
另一边的摊位上,随着另外一对年轻客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夜晚重归寂静。越师傅利落地收拾好碗筷,用抹布将木质台面擦得发亮,正准备收摊打烊,却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声喷嚏在空旷的街巷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揉了揉鼻子,眉头微蹙,心下泛起一丝诧异。以他的血统体质,早已寒暑不侵,感冒这类小病更是几乎不可能找上他,今夜这突如其来的征兆,不免让人心生疑窦。
“奇怪,都多少年没感冒过了,怎么突然打喷嚏?”
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掠过心头,东京近来这反复无常的天气,看似寻常,深处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紊乱。这让他想起早年在家族保密性最高的密卷中窥见的记载——当沉眠的古老君主再度苏醒,其磅礴的存在本身便会扭曲周遭的自然法则,形成无形的“领域”,最显着的特征,便是引发常人难以理解的极端天象。
秘党那边,似乎是将这种现象称作为“元素乱流”。眼下虽然还没有达到那种地步,可也不能排除这是元素乱流出现的端倪。
念及至此,他又自嘲地摇了摇头,根据密卷中的记载,元素乱流的形成需要一定的时间,后面几天他可以再观察一下日本的天气,就算真有龙王在日本复苏,他也有充足的时间跑别到的地方去,什么?你说日本被毁了怎么办?
拜托,即便真有龙王在日本这片土地下蠢蠢欲动,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远在美国的那个老混蛋,鼻子比狗都灵,若日本真的出现君王级的目标,那个老家伙肯定第一时间闻着味就过来了,如果连那个老混蛋都束手无策,多他一个也改变不了什么,那还说啥了,日本毁灭吧。
更何况,他又不是那些个会为了所谓大义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了,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么?若真察觉到苗头不对,他立刻就能买张机票远遁去法国,总不至于运气背到法国那边刚好也有龙王复苏吧?
他都活了这么久,要是真这么倒霉他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开,越师傅麻利地收起充作遮雨棚的窗户。无论如何,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离开日本而已。这片土地于他,并无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他推起陪伴他多年的拉面车,轱辘声在寂静的夜里吱呀作响,缓缓融入东京深沉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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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揉成长长的丝线,缠绕在微湿的柏油路上。他们刚从拉面摊暖黄的光晕里走出来,衣角似乎还沾着豚骨高汤的余温。
“你看了那对男女很久。”零的声音忽然响起,像冰片划破凝滞的夜。她转过脸,月光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碎成星屑,“他们身上有什么特别?”
路明非闻言,轻轻笑了笑。他的目光投向远处,仿佛还能看见那对年轻男女并肩离去的背影。
“没有,”他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温和,“只是看着他们这样的人,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偶尔还是挺美好的。”
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未尽的话语。
“那位上杉越,”她再次开口,提到了另一个名字,“你不用找他聊聊么?”
“不了。”路明非的回答很轻,却十分肯定。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神深邃如潭,“这次来,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位‘最强之皇’。毕竟......”
“他算是源稚生兄妹的父亲。”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虽然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