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仿佛整个人都飘在云端,零那罕见的俏皮笑容还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大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规格的可爱暴击格式化了一遍,暂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功能。所有试图形容此刻心情的词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拍的怎么样,快给我看看!”夏弥已经拉着楚子航凑到了他们旁边,兴致勃勃地从零手中接过手机。
“哇!”看到屏幕上的照片,夏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丝毫没有被人偷拍的不满,全是对自己和师兄的满意,以及对零拍照技术的认可。
“拍得真好!零,等会儿再帮我们多拍几张吧!”她笑眯眯地把手机递回去,然后才注意到旁边状态明显不对劲的路明非,好奇地问:“他这是怎么了?魂被勾走啦?”
“谁知道呢?”零淡淡地扫了一眼还在努力重启大脑的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拉紧了他的手,牵着他继续往游戏厅里面走,语气平静地抛出一个术语:“或许是大脑过载了吧。”
大脑过载?为什么会大脑过载?夏弥歪了歪头,虽然有点好奇,但她并不打算深究。在她看来,路明非这家伙一直都奇奇怪怪的,有点神神叨叨,对了,还是个隐藏的深度中二病患者,谁知道他那个脑袋瓜里整天都在上演什么小剧场?
还是师兄好,心思干净又直接,太好懂了,嘿嘿嘿。
楚子航看着夏弥一脸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虽然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但那份纯粹的快乐似乎也感染了他,让他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他们在那边!”夏弥很快发现了目标,兴奋地指了个方向。酒德麻衣一行人的辨识度确实极高,楚子航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位格外引人注目的同伴。只是他的目光在落到夏树身上时,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那庞大威严、掌控力量的龙躯,楚子航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甚至带着点少年稚气的男孩,竟然会是四大君主中的大地与山之王。
这时,路明非也终于从“结婚妄想”中彻底缓过神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稳住,路明非!和零结婚那是迟早的事,是既定的目标,是历史的必然!不必急于一时…嗯,不急!
真是好久都没看到她露出这样明显的笑容了,上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来着?唔…零以前有这样笑过吗?好像…有过那么一两次?算了,记不太清了,反正现在这样,就很好,非常好。
他抬起头,同样看到了不远处那一行人。酒德麻衣自不必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焦点,周围男性的目光几乎黏着在她身上。对此路明非也只能无奈笑笑,总不能真让她罩着阿拉伯长袍出门吧?不过那样好像会更显眼更奇怪…
苏恩曦居然也来了,这倒是有点意外。看她那略带嫌弃又不得不陪着的样子,八成是被酒德麻衣强行从某个舒适的沙发拖起来的。
老唐在场是必然的,有夏树在的地方,他还是得跟过来,算是双重保险,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他都能及时处理。
绝对不是因为他也对人类研究的这些游戏很感兴趣,这种东西...也就那样吧。
最后,路明非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和夏树一起专注地盯着屏幕操作角色的女孩身上。她有一头染成时尚淡褐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脸上化了恰到好处的淡妆,原本醒目的暗红色瞳孔也被深褐色的美瞳巧妙地遮掩了,此刻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些冷艳、不太爱说话和喜欢打游戏的漂亮女孩。
上杉绘梨衣。
这个名字像一枚沉入深海的针,悄无声息,却总能精准地刺中路明非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带来一阵绵长而尖锐的痛楚。他曾一度强迫自己将她封存,不愿轻易回想。这个名字所牵连的,大多是沉重如山的痛苦与无法消弭的愧疚。
当然,其中也夹杂着一些短暂却无比纯粹的美好,如同灰烬中残存的星火——可正是这些星火般温暖的记忆,反而让那份痛苦和愧疚燃烧得更加炽烈,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常常陷入一种无解的假设:或许…或许没有他路明非的出现,那个穿着红白巫女服、抱着小黄鸭、对世界充满笨拙好奇的女孩,其结局依旧无法改变。她生来的命运似乎早已写定了悲剧的终章。
可……
这个“可”字后面,是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是无数次无声的诘问。可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是否不会体验到那些短暂的、如同偷来的快乐?是否不会那么坚定地写下“世界很温柔”的字句?是否不会怀抱着那样纯粹的希望走向结局?他的出现,是否反而加深了她与世界最后的连结,也让最终的失去显得更加残酷?
他知道这种假设毫无意义,命运的车轮从不为个人的悔恨而停留。但那份沉重的感伤,却如同潮汐,总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提醒着他那段无法挽回的过去,和那个永远停留在东京红井下的女孩。
万幸的是,上天终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