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哪还有生意可以做,哪还有安稳日子可以过?”
“...”
林翠卿一滞,确实啊,什么都没了。
家里的生意已经关门一年多了,现在四九城百业凋敝,除了小日子和棒子的门店、洋行,中国人的店没几家开门了。
以前她还可以跟秦槐蕾、杏红约着,一起去瑞蚨祥做衣服、去吉祥戏院听戏,春秋两季还可以全家去城外郊游。
沦陷之后她们女眷就基本不出芝麻胡同了,最多就是几个院子之间串门。
她上次出芝麻胡同,还是去年给父亲送葬。
“翠卿,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如果也像王保长那样给小日子当狗,那咱家还可以继续过以前的日子,但我不愿意跪下,孩子们也不愿意跪下。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你一定听过,既然孩子们愿意投身救亡图存的大业里,那就让他们去试试。
我认为你应该有岳母刺字的勇气,而不是拴着宽子,孩子大了是拦不住的,万一哪天他偷摸跑了岂不是更让人担心?”
严振声握着媳妇儿的手,说是让儿子自己说这件事,但最后还是逃不过要帮着劝。
“可我就是担心啊!广播里小日子天天说又打死多少多少人,后面得多少当娘的心碎啊。”林翠卿靠在丈夫肩上,还是愁眉不展。
“不用太担心,他们是读过书的知识青年,就算投军,也大概率被分到后方工作,不容易上前线的。”
林翠卿是受过教育的,并不是不懂大义的人,但这里说通了,家里还有两位老人呢。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事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到晚上其他人都回房休息了,夫妻俩才带着严宽到严家正房跟严大拿和严老夫人说这件事。
老夫人一听眼泪就下来了,抱着严宽就拍:“乖孙啊,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想着去做这些掉脑袋的事?”
“哎呀,奶奶,您别哭啊,不是什么掉脑袋的事,我就是去学习,不是去打仗。”
严宽马上满16岁,说是孩子,身高都179了,比爷爷奶奶都高大,胜过这个时期绝大部分成年人。
“宽儿,听奶奶的话,不去好不好?奶奶身体不好,要是哪天走了,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妈,您别说这丧气话,不至于的。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荡的,再说了,小日子蹦跶不了多久了,去年他们的伙食供应出了问题,今年更加严重。
而且在街上巡逻、城门站岗的士兵,跟前几年相比又矮又小,说明他们国内又缺东西又缺人,咱们快要赢了。宽子去红党根据地学习学习,很快就能回来的。”
“振声,你说的是真的?小日子快完了?”
“是真的,爸。您一个冬天没出门了,改天让老刘拉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好啊!我不出门也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等赶走了小日子,要把沁芳居再开起来,祖宗的基业不能丢。宽儿,爷爷支持你去,大好男儿,是该为国家出份力。”
两任家主支持,这件事也就成了定论。
严宽这边都通过了,福子那边就好说了。
“儿砸,你跟宽子一起出去,要相互照应好,可千万不能出事啊!”秀妈红着眼睛给福子收拾东西,嘴边念叨着交代了好多遍的话。
“妈,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宝祥叔也是个不错的人。”
“别说瞎话,你要是回不来,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嗯!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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