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府官署内,钟剑屏正领着几位亲兵为赵立宽收拾行李。
陪伴他半年多的铺盖卷,四张马扎,一张书桌,两箱子笔记、地图、文件,油灯,柴刀,笔墨纸砚,绳索,铠甲,三双靴子,两套换洗的衣服。
西南已经越来越冷,天空连续数日昏暗,时不时会下冰冷的??细雨。
钟剑屏嘱咐众人收拾东西要小心,手上动作缓慢,心不在焉。
圣旨已经下来了,十月底就要班师回朝。
“姑爷也是,都是大帅了,吃穿的还是这么随便。”亲兵一面打扫一面道。
“大帅又不许给他开私灶,昨晚上见他就着炊饼喝了两碗茶,就当吃过了。”
“这衣服色都掉成白的了也不换换……………”
“少管闲事,大帅就是不在乎这些。”
“钟都头,你也劝劝大帅啊。”有人插话:“这也太不符合大师的身份了。”
听到这话钟剑屏一下急了,张口就道:“关我什么事!他爱怎么样是他自己的事。”
“钟都头,你天天跟大师在一块,最能说上话啊。”
“是啊,当初小姐让我们护着姑爷南下照顾好他,哪能看着他这样。”她们这些亲兵都是女性,基本都是战争遗孤,年纪最大的也只有二十多。
因为差不多小姐就会给她们找个人家嫁出去。
既是亲兵,也是小姐收留救养她们的一种门路。
边境上的遗孤太多,男孩养大能作苦力,女孩就没什么人要了。
钟剑屏急忙道:“收拾东西,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是大帅谁管得了。”
“我看大帅可听你话了。”
“你们忙着,我去喂马。”钟剑屏匆匆说了声,赶紧离开,满心愧疚不安。
当初是小姐收留了她,给了她活路,将她养大成人,如今她却做出这样的事。
当时战场形势艰难,朝不保夕,前线每天要死很多人,尸体每天一车车往后拉,军营弥漫腐败死亡的味道。
每天在那样的环境中,她想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在战场上回不来了。
而赵大帅,是那种高压艰苦环境下所有人的支柱。
她也不知道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是头,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活着回到军营里,便任由放纵堕落了。
没想到半年的艰苦后鏖战后,西北竟真在赵大帅的率领下走向胜利。
百姓有了活路欢欣鼓舞,三军们振奋,自己却在激动欢欣逐渐散去后逐渐无地自容。
钟剑屏羞愧难当,越发觉得自己愧对小姐,不知廉耻,不图报恩,勾引姑爷……………………
西南的天越发阴郁,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喂着高大的眉雪,加着草料,却慢慢浑身失去力气,整个人越发无力。
她费力将草料塞到马槽里,平时很轻松的伙今天却格外费力,心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忽然眼皮沉重,眼前一黑,顿时失去意识。
“广顺军交给你,还缺额一千二百七十人,明年春天前要招满。”官署里,赵立宽正给从梅州调过来的周开福交代事情。
梅州那边在参考他的意见和朝廷自己商议后已决定以泸州同知州康为梅州权知州事。
原本驻守梅州的周开福则调往南安府,担任广顺军团练使。
“末将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