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深秋。
滂沱的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王中华再也等不了了,她老娘拉肚子已经持续了三天,刚开始还能哼哼唧唧叫唤几声,眼看着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腿都已经开始打摆子了,哪里还能拖?
“娘,我去给你请大夫!
你等着我,我马上能回来!”
“华华…雨、太大啦…娘不中啦…别费力气啦…”
王老太颤抖着说完话,伸出手想去拉住女儿的手,不让她出门,却抓了个空。
王中华已冲出门外,拿起门口的一把黄布油伞,风风火火就往陈家村走去,去找唯一的大夫陈宝良。
不知道,陈大夫肯不肯出诊?管不了这么多了!
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黄布油伞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随时会被吹到空中。
王中华死死地抓着这把家里唯一的伞,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嘴巴里大声喊着口号,给自己壮胆,只听她喊道:“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不怕不怕,世上没有妖魔鬼怪!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就这样,一边踉跄着,一边冒雨前行,不一会儿浑身全部湿透。
冰冷的雨打在她身上的花棉袄上,让她感到棉袄越来越重,步子越来越沉。
她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只要过了前面的一座木桥,就可以到陈家村了。
王家村跟陈家村仅一桥之隔。
桥的东边是王家村,桥的西边是陈家村,这座桥是两个村一起造的,两个村对这座桥各有一半的所有权。
等来到桥边,王中华惊呆了。
木桥从中间断了。
她感到心凉了半截,想到如果请不到大夫,老娘可能今晚就熬不过去了,眼眶一红,就要掉下眼泪。
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吓了王中华一大跳。
“谁?是人是鬼?”
她吓得声音都走了调,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救命啊…”
微弱的呼救声再次传来,王中华仔细一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河边?
定了定神,大着胆子往河水边走,慢慢接近汹涌澎湃的河水,王中华第一次现,这个平常没有引起她任何关注的小河,居然变得这么恐怖。
“救命啊…”
终于,王中华看到了出声音的人,是一个女人,看样子是不小心掉进河里了,一大半身子已经被冲到了河水里,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河边的藤蔓,但被她抓着的藤蔓似乎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救我…”
那个女人艰难地出声音后,又喝了一口河水。
“快,抓住我的伞!”
王中华赶紧把雨伞合上,把伞柄递给了女人。
“不行,你要先把身子固定在树上,不然…”
女人边说话边喘着气,“你也会有、危险的!”
王中华听了后,觉得这个女人说得有道理。
她看了看离她最近的树,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可以用的东西,一狠心,把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用力撕扯着,用棉袄做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绑在树上,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再次把雨伞伸了出去。
河水里的女人拼尽全力,拉住了雨伞的同时,拉住了捆在王中华腰上的棉布条。
雨伞不堪重负,从王中华手中脱落,瞬间消失在恐怖的河水中。
多亏了腰间的棉布条够结实,也多亏了王中华把棉布条的另一头捆在了树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雨越下越大,河水变得越来越湍急,王中华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在这个雨夜,将一个濒死的女人救了上来。
“谢谢。”
女人四肢无力地躺在湿漉漉的泥地里,滂沱的大雨让她看不清楚黑黑的天空和救她命的人的面容,却让她因此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老天都没能收走她的命,她就努力活下去,就算未来一个人会很苦,她也定要咬牙坚持。
“怎么办?我老娘要死啦!”
王中华悲从心来。
她失去了家里唯一的伞,失去了赖以过冬的唯一一件棉衣,如果连老娘都失去了,她该怎么活下去啊!
“带我去看看!
或许我有办法。”
被救的女人抹掉脸上的雨水,率先爬了起来,王中华才现,她救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真得吗?跟我走!”
不管是不是真的,哪怕现在一只癞蛤蟆开口讲话跟她说可以救老娘,王中华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半个小时后,两人浑身滴着水回到了王中华的家里,一进门,就听到了,王老太颤巍巍的呻吟声。
“估计是吃了毒蘑菇,最近有好几个村民中招了。”
女人似乎很有经验,从湿漉漉的里衣里拿出几株草药,递给王中华说,“捣碎,冲泡给阿娘喝。”
“哎!”
王中华一直相信,好人有好报。
这天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