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庚盯着公孙昭,
“我容庚若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面执掌容家,谈什么光耀容家?”
烛光印在他寒星般的眸中,结了成霜,
\"母亲以为,儿子如今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是靠容家的荫庇得来的么?
八年前江南漕运案,我独闯龙潭,身中三箭才将罪证带回;
五年前边关军饷贪墨案,我孤身一人顶着朔北风雪追踪千里,亲手擒获幕后主使;
三年科举泄题案,我力排众议彻查到底,将梁丞相及其党羽连根拔起……\"
公孙昭哽咽道,“庚儿……”
容庚直视她,平静道,
\"敢问母亲,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桩是靠容家还是公孙家?
哪一件不是儿子用命搏来的前程?
反倒是容家和公孙家这些年,借着我这个大理寺卿的便利,得了多少好处。
所以您觉得我会护不住清秋?”
公孙昭怔怔望着容庚,无言以对。
“可是,如今说这一切都没用了。清秋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悲凉,
“我当初若是狠得下心,不顾母亲以死相逼,执意退亲,娶她为妻,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是我太傻,母亲这般自私自利之人岂会真的舍得自己性命?”
公孙昭嘴唇剧烈抖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桂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爷,您别这么说。老夫人会受不住的。”
容庚的目光从桂嬷嬷身上淡淡扫过,最终落回公孙昭惨白的脸上。
\"受不住?\"
他轻轻重复,唇角冷勾,
\"那清秋呢?您可曾问过她受不受得住?
您说她出身卑贱,说她配不上容家高门。
说她痴心妄想,明明是奴婢之身,却妄想正妻之位。
您说她的存在让您日夜难安,说她会毁了我的前程。\"
容庚每说一句,语音便拔高一度,
\"这些,您以为我当真不知?
是清秋,每次都在我面前为您开脱,说您只是爱子心切。
也是清秋,让我不要与您争执,说她不愿见我们母子因她反目。\"
他的声音骤然转厉,
\"可现在想来,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听了她的劝。\"
话罢,他起身向公孙昭走近,
“不瞒母亲,儿子已经在重查清秋当年死因。儿子希望和母亲没有关系,否则……”
“否则如何?”
公孙昭身形欲坠,眼眶通红。
容庚声线清浅,却字字千钧,“否则,我们的母子关系就到此为止。”
“老爷,老奴可以发誓,老夫人绝对没有谋害清秋姑娘。”
桂嬷嬷老泪纵横,伏地道。
“那就最好。”
容庚决然转身,衣袂带起一阵冷风。
“庚儿……”
公孙昭哽声唤他。
没有回头。
公孙昭颓然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桂嬷嬷不知如何回答,唉声叹气。
公孙昭又道,
“我以为清秋死了,他就会娶悦儿。结果,清秋死后他像着了魔一般,不管不顾,强硬退亲。
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已经没把我这个母亲放在心上了?”
“老夫人,不会的。老爷他最是孝顺,您的一品诰命还是他替您挣来的。
还有青青姑娘,他若不乐意,也不会有青青姑娘。”
桂嬷嬷含泪说完,又踌躇道,
“老夫人,若清秋姑娘和老爷有过夫妻之实,那云容……”
“往后莫要再提。庚儿已经在重查此事,说不定暗处有他的人。”
公孙昭叹息道。
他们母子二人为何会走到如今地步?
容庚从公孙昭处出来,回到书房不久,便有小厮来报,说李德求见。
李德进来后简单说了下云容、柳沐瑶等人在宫中经历的谣言一事,让容庚帮忙澄清。
容庚自是应下。
李德又道,“公子说明日武试还需容大人协助。”
“他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自视甚高了。”
容庚笑了下。
李德抱拳,将宁竹鸣的吩咐仔细说给容庚听。
李德走后。
一直等候在旁的常明才躬身回禀,
“老爷,小的这段时日认识了太子府负责采买的章管事。
为了和他打好关系,小的特意以菜贩子的身份去他家拜访送礼,无意间听他爹提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