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田一层一层的,要从山顶的山泉引水下来浇灌。
从前居住在此的乌蛮族,从山顶挖了一条沟渠,直通山下。
想要浇灌田地,就要从沟渠把水给引过来。
赖青衫带著贺兰墨,先去砍了一根毛竹,剖成两半,將竹节都打通了,让沟渠的水经过竹片,流到自家田地之中。
做完这一切,回到家时,寧烟已经把饭做好。
饭后。
赖青衫把生锈的犁头搬了出来,拿到茅屋旁边的小溪,用磨刀石將犁刃重新磨了磨。
溪的对面,掛著一只胳膊的苟二皮,带著几个东武郡的屯民经过。
苟二皮拿起一块石头,朝著溪流扔了下去,溅起了一朵水,衝著赖青衫嘲弄道:“呵呵,赖青衫,今天准备犁地呀”
“怎么我犁不犁地也得跟你报备”
“用人犁地呀”苟二皮放声笑了起来,“就凭你们家那五个女劳役,犁到今年夏天,你那一百亩地能犁得完吗哈哈!”
身边几个村民,也都跟著大笑。
他们都从苟东锡那儿租到了官牛,虽说官牛要多交一成税,但犁地的速度快呀。
人能像牛那样干活吗
“別说我不给你机会。”苟二皮又开口道,“好好跪下来给劳资磕个头,我倒是可以回去帮你跟我爹说一说,让他租你一头官牛!”
“赖青衫,胳膊拧不过大腿,別觉得你认识江老,就能在乌蛮村吆五喝六了,乌蛮村始终是我们东武郡的屯民说了算的!”
“你认识江老有用吗江老能帮你犁地吗哈哈!”
“大丈夫能屈能伸,识相的就给二皮好好认个错,大家都是同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信村正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会把官牛租给你的。”
“没有牛,你真准备带著你家里那五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用人力把一百亩地给犁了呵呵,简直痴心妄想!”
几个村民笑得肆无忌惮。
苟二皮单手叉腰,神色更为得意。
几次在赖青衫手里栽了跟头,这次总算可以好好出顿气了,官牛的分配,村正说了算。
换句话说,就算赖青衫现在给他磕头,苟家也未必会把官牛租给他。
但苟二皮要的就是赖青衫磕头,好好杀他一阵威风!
“赖青衫,考虑清楚了吗机会我只给你一次,呵呵,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到时你就算求到我家门前,我都不会把官牛租给你。”
赖青衫洗了洗磨好的犁头,直起了身子,淡然道:“说的我没有牛似的。”
“你有牛”苟二皮笑得更大声了,“你有的是吹牛的牛吧”
几个村民像跟苟二皮打配合知道,跟著又是一通鬨笑。
“这几天你是赚了几个钱,但一头牛得多少钱你知道吗没有二三十两,你上哪儿买牛去”
“你要有这么多钱,你们家的茅屋至於这么破破烂烂呵呵,吹牛不打草稿!”
“年轻人,低个头又不会掉块肉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你要想想,家里田地犁不出来,你可就要错过播种的时间了。”
“每年收成都垫底,你那些地还不如卖了算了!”
说话之间,忽然传来洛紫瓔清脆的声音:“赖郎君,可以出发了吗”
“嗯,把牛牵出来吧。咱们走!”赖青衫扛起了犁头。
接著传来“哞——”的一声,洛紫瓔瘦弱的身躯,拽著一条韁绳,將一头大水牛从屋后的草地牵了出来。
山溪隔岸的眾人,一阵目瞪口呆。
“你……你牛哪来的”苟二皮眼珠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赖青衫淡漠扫视一眼:“需要跟你报备吗”
“谁把官牛租给他了”苟二皮回头询问其他村民。
其他村民茫然摇头,都表示不知道。
但料想苟东锡绝对不会把官牛租给赖青衫,毕竟父子二人就是想借著官牛好好刁难赖青衫,让他低头。
“赖青衫,你给劳资站住!”
苟二皮捲起裤腿,直接蹚著溪水走了过来:“你是不是偷我们家的官牛了”
“官牛是你们家的呀”赖青衫冷笑道,“不是官府的吗”
“就算是官府的,也得我爹说了算!”
“对,没错,没有村正允许,官牛你不能用!”其他村民也都跟著蹚过溪水。
洛紫瓔生怕水牛被抢走了似的,挡在水牛面前,奶凶奶凶地道:“这不官牛,是赖郎君从县里带回来的牛!”
“放屁!这么大的水牛,差不多得三十两了,你一个破落户,能攒这么多钱”苟二皮说什么都不信,疾步跑到水牛背后。
官牛的臀部都会烙下一个官府的印记。
不过,赖青衫这头水牛没有!
苟二皮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