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谢谢!”
初春的bj,傍晚时分依然带着寒意。
北四环边一处不显山露水的私人会所前,陆钏见到沈善登,连忙迎了上去。
“沈,沈总,多谢,多谢!”
沈善登拍了拍陆钏的后背,像是没察觉他的别扭,道:“外面冷,进去说,江文已经到了。”
会所内部是中式装修,幽静典雅,暖气很足,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穿过几道廊庑,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只见江文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见到他们进来,他先站起身,冲着沈善登就竖了竖大拇指,嗓门宏亮道:“沈导!高!”
然后转向陆钏,同样竖起大拇指,眼神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激赏,“陆导!硬!”
陆钏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知道,江文这人性情狷狂,以前压根没正眼瞧过自己。
《寻枪》的遭遇更是苦不堪言,要不是家世,以及韩三平的介入,很可能和一位绝症时找江文拍戏的人一样,被坑的死死的。
眼下,自己竟成了江文口中“有种”的男人,陆钏只觉得世事荒诞。
闻言沈善登哈哈一笑,指着江文回敬道:“江导!又高又硬!”
江文也是放声大笑,先前那点拘谨和试探烟消云散。
分宾主落座,服务员悄无声息进来。
茶香袅袅中,话题自然引到了正事上。
距离《太阳照常升起》的票房滑铁卢已过去一年有余,江文显然已经从那段低迷中走了出来,重新燃起了创作的火光和野心。
他喝了口热茶,打趣道:“于东见了我,现在跟见了鬼似的,躲着走。沈导,你这时候投我的戏,不怕赔”
沈善登端着白瓷茶杯,笑道:“江导,你的信我收到了,半个本子,我也看了,觉得有点意思,所以想投。”
江文道:“剧本我只改了四个人看,除了你,就是葛由、周闰发和杨受成,看剧本和写信的只有你一个。我觉得写信是一件非常有诚意的事,写是我一个个攒出来的。”
这套对沈善登不太好用,因为他用此pua过别人,他放下茶杯,目光平静看着江文,话说得直白,“要是觉着必亏的,我一定不投。”
这话很不客气,近乎傲慢。
但对江文就不能太捧着,江文小时候能吃到从广西拉来的罐头和巧克力,沈善登比他晚生了快20年,小时候,也没这么吃过巧克力啊。
六七十年代,能抱一大箱冰棍儿回来挨个发,多少80后,甚至90后小时候都没这么豪横,即便现在的小孩子也罕有这实力。
很多人觉得江文是精英主义,是也不是,人家属于不知道普通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江文听了沈善登的话,非但不恼,反而又是一阵爽朗大笑,眼里欣赏之意更浓。
他讨厌普通人,觉得觉得普通人都是愚蠢的,需要精英带领,不然就很容易被人蒙蔽。
但他更不喜欢精英里面的那些虫豸,因为他觉得那些虫豸完全没有任何能力。
有些话,也要看谁说。
眼前这位,如果只是电影部部爆款也江文最多说一句牛逼,但是起步就是炮轰《色戒》。
上了真行,不只是电影行,票房行,北电一战,直接打的大师至此还不知道在哪里干什么。
这样的人,这份胆识和手段,他也要说一声佩服。
而且有沈善登领投,能解决很多事。
聊完了投资意向,沈善登和江文便开始兴致勃勃讨论起《让子弹飞》的剧本。
江文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从鹅城隐喻到马拉火车,从张麻子的匪气到黄四郎的奸猾。
沈善登只是偶尔插话,这部戏只要江文能拍出完整的故事线,知道自己输不起,那基本就差不了。
陆钏在一旁安静听着,大致明白这是一部发生在北洋军阀时期,关于土匪、恶霸和骗子的荒诞故事。
他心中愈发疑惑,沈善登叫他来,难道就为了让他旁听这个
眼看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陆钏终于忍不住,趁着两人谈话的间隙,开口问道:“沈总,那我,我身上这骂名,怎么办”
闻言,沈善登转过头,轻轻吐出几个字:“让子弹飞一会儿。”
陆钏一愣,听着像是要用时间来淡化影响。
这道理他懂,可这等待的过程太过煎熬。
沈善登伸手指了指陆钏,对着江文问道:“江导,你看,让陆导在你戏里,演个六子,怎么样”
“六子”
江文先是一怔,脑子里瞬间闪过剧本里那个被冤枉,为证清白剖腹取粉的莽撞青年。
目光又落在陆钏那张脸上,看着那憋屈和迷茫的神态,江文哈哈大笑:“绝了!太他妈绝了!只要陆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