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大树。太宗皇帝何等雄才亦知此乃饮止渴,故以汉家文脉为龙骨,以兵戈血煞为锋刃,欲將其压制、炼化!可惜—“
她指尖划过棋盘,一道无形气机隔绝了十九道。
“藤蔓早已与树干血脉相连,强行剥离树倾巢覆!这百年来,胡道气运看似蛰伏,实则如蛆虫,早已蛀入大唐国运的骨髓臟腑!今日李一这一刀———“
女冠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仿佛沉睡的火山甦醒!
“斩得妙!斩得绝!”
小道童嚇得一哆嗦:“可可长安乱了—
“乱”女冠笑,“沉用猛药!不破不立!这长安城看似烈火烹油,实则內里早已被蛀空!今日这一刀,看似凶险,斩的却是那最深最毒的脓疮!”
她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时空:“万安山甦醒,奠定其文心道基;洛阳广异楼,以幽冥通儒道;北疆,掌兵戈杀伐,凝武道军魂!如今入长安—.
女冠的声音带著一种洞悉天机的瞭然:“他这一路行来,文脉、武功、幽冥、兵煞——-诸般气运,皆已沉淀!他之道,不在方外,不在世外,就在这煌煌大唐,就在这红尘万丈之中!今日这一刀,非是毁坏,而是—..“
“刮骨疗毒!重塑乾坤!”
小道童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师尊此刻气势逼人,如神剑出匣。
女冠却又慵懒地靠回竹榻,指尖把玩著一枚温润玉佩,玉佩上刻著两个古篆字。
“至於那李三郎——”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讥消,“自作聪明,引狼入室,却不知引来的,
是能吞了他这偽龙的真命之主!正好”
她指尖微微用力,玉佩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声,一丝细微裂痕悄然蔓延。
“了结贫道这桩—前世因果。”
“噗通!”
小道童色顿时脸色煞白,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接话。
光德坊別院密室中。
倒映著鸿臚寺中景象的水镜轰然炸裂!
胡道昌闷哼一声,跟跑后退,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他眼中再无半分之前的从容与算计,只剩下无边的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胡道昌的声音嘶哑扭曲,“地脉反噬,长安动盪-他难道不顾百万生民死活!”
他身后的矮个女子早已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鸿臚寺前院。
“轰隆一一!”
大地剧烈震颤!如同地龙翻身!
刚刚挣扎著爬起的裴元敬等人再次被狠狠拋飞,重重砸在地上!
李慎言等大理寺官员死死抱住廊柱,惊恐地看著周围屋宇樑柱震动不休,瓦片如雨坠落!
“地龙翻身了!”
“快跑啊!”
“逃啊!逃!”
寺外街道上,百姓惊恐的哭喊声、奔逃声瞬间炸开!
“县侯!”
高力士那张清瘤的老脸已经失去了所有从容:“你铸下大错矣!长安巨震,万民危殆!但你自来谋定后动,此番——此番定有平息之法,是也不是!”
他浑浊的老眼中,竟透出几分近乎哀求的希冀。
库房外,被震波掀翻在地的裴元敬等人挣扎著爬起,惊恐的目光穿透洞开的库门,死死锁在李易身上。
契丹使者耶律图鲁等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天竺高僧摩訶衍手中的念珠停止了转动,凝视著李易。
拂、大食、倭国等使者更是面无人色,长安的剧变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本能地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那个引发这一切的身影上。
整个鸿臚寺,乃至整个动盪的长安,无数道无形的目光,都聚焦於一点!
李易立於漩涡中心,他看著高力士,忽然笑了。
“平息之法”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地脉的哀鸣,“这长安城地底埋著的脓疮爆了,血流成河,灾祸临头。尔等这些世代吸吮民脂民膏、高高在上的肉食者,不想著如何止血救人,反来问我这捅破脓包之人要法子”
李易目光扫过库房外那些惊惶失措的緋紫公卿,声音陡然转厉:“怎么享受著这暗藏祸根的富贵荣华时心安理得,脓包藏得好好的,便粉饰太平,缝缝补补,当作看不见!如今脓血四溅,危及自身了,便慌了便想著推卸”
“享受了胡道气运嫁接带来的繁荣,却不敢承担这嫁接反噬的后果只想著把脓包藏起来,丟给后人这就是尔等口中的大局这就是尔等所谓的担当”
字字诛心!
高力士脸色煞白,嘴唇哆,竟无言以对!
库房外的裴元敬等人更是如遭雷击,羞愤欲死!
“留后!”王翊之、卢珩等人顶著剧烈的震动衝到库房门口,也露出了焦急之色,“地脉不稳,恐伤及黎庶!还请“
“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