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白龙鱼服,浅言寓深意;洞险悉远,持书鉴祸根
“请教”
李易闻言却感异,他虽与武临只有一面之缘,但当时此人言语大胆、直接,似是百无禁忌,且诸多隱秘信手拈来,仿佛对李唐宗室事知之甚详,又有什么需要向自己请教的
似乎是看出了李易的疑惑,那武临也不绕圈子,就道:“某家也算有些家底,这些年走南闯北,赞了些產业,也招揽了不少帮手。可如今隨著產业越来越大,往往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便令人著恼不已,便是立下了一个得利的管事,却也引得不少人心有不满、不服,时常挑畔其人。”
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嘆道:“便如前日,库房炭火因故暂减三钱,
伙头李大便摔勺骂街;再说昨日,马既杂役张五嫌月钱短了三吊,自己多做了些事,磨刀时胡乱挥舞,惹人心惊;连绸缎庄女红娘子有事没事的,都怪针线布料粗劣,说是某家那管事暗吃回扣—”
说看说看,他话锋一转,看看李易道:“你眼下可是有当世圣贤的名头,这治世的本事肯定是有的,我这点家长里短的事,想来更是不在话下,可有法子处置,令他们能安分守己,不乱其位”
李易闻言皱眉,觉得对方不该拿这等事来问询,其中该是有隱喻、代指,但他也无心深究,想了想,就道:“既是阁下打下的基业,又是武家贵胄命格,自是予取予夺,哪个不满,训诫不改者,便辞退了事,若碍於唐律籍贯之束的,也能调动改易职位,有什么担忧的”
“如果始终是某家掌权,那也就罢了,但隨著年岁愈大,总归要让位於子嗣,”武临说到这,嘆了口气,面有忧愁之色,“这类似之事,某家也曾问过家中儿郎,结果,唉!”
李易配合著问道:“他是如何回答”
“他说,必增月俸、减夜值、择上等苏杭罗綺!“武临说到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竟是有求必应,处处忍让,让这群人拿捏著心思,这让某家如何能放心”顿了顿,他又问李易,“李君可有法子教我”
李易沉思片刻,便道:“这事其实不难,关键是如何让阁下子嗣不染纷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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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闻其详。”
李易便道:“阁下说过,那做明主,只是受人矇骗。你担心日后儿子当家,可能没有你这等手段,镇不住局面,那如今便可选一屋舍,称眾议堂』,內置一木箱,號『雕箱』。
顿了顿,他端起水品了一口,才续道:“以阁下如今威信,当可立下一制,
即每过三五年,便撤换一次主事人,將候选之人的名讳写在竹片上,叫那些个伙头也好,杂役也罢,投竹筹选主事。今后若管事之人犯错,便告知各方,此人乃尔等同僚,眾议择选而上,则魔下眾人便自此相互攻计,只觉错在对方,只管將那管事人换下去,便可一切好转,而阁下子孙则就此稳坐楼阁,几代不易。“
“这——”
武临显然没料到李易会提出这等建议,一时愣在当场。
好一会,他皱眉道:“不妥!如此一来,赏罚升迁,岂非自下而来”
李易却道:“赏罚乃是自上而来。须知,能选谁,不能选谁,最初几人为谁,不还是阁下与子嗣来定不仅如此,为了得此名额,那些管事之人,敢不用命至於竹筹选主一项,既有那雕箱子,內里竹籤多寡,何人当胜,又哪有定数这箱子,不是放置在你家屋堂中吗”
“啊”武临又是一愣,却隱约觉得有地方不妥。
李易却还道:“再退一步来说,你这后世子孙中,就真有纯良赤诚之人,不知祖先良苦用心,真就依例而行,那几年一换的管事,哪会真心用命毕竟人无完人,只要有人找,必然有错漏,这位置换了谁都坐不长,也就无心发展產业,
反而会借著机会捞取便利—”
武临当即道:“如此说来,此制不妥!”
“这套法子的本质,是要保证,哪怕是个蠢物登台,也无需担心为人拿捏、
家权旁落、家財零落。”李易嘴里说著,心里却道,可若是连续上去几个,可就未必了,但那也说明,家教出了问题,救不了了。
不过,反正是打嘴炮,眼前这人也只是出言试探,又不会真的施行,自己说起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武临这时却道:“上面之人折腾来去,如何不败”
李易便说:“因为从一开始,这个箱中管事就只是明面上的,他身有错漏,
动念贪腐,岂非正好有道是,使功不如使过,如此之人,才好驾驭。况且,真正做事的人乃是旁人,是无需经过投竹选的,只管让这群人安心做工,家產自然连绵。”
“做事者,何人”
“自然是不会抱怨、老实本分、安於现状的那群,”李易说到这,声音凝重了几分,“只要你家子孙不至於肆无忌惮,將这群最会忍耐的根子给就得罪了、
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