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文章原无意,故事本有灵
那为首的高大之人,赫然就是安庆宗!
今日洛阳城中有异象,但长安远在关中,按理说这长安城中的勛贵重臣,本不该察觉,便是有几个因文思消长,察觉到问题的,也不会过度声张。
但这件事,既是惊动了宫中圣人,又通过太史监传出了几道符詔,那当然就一传十、十传百,前前后后不知多少人都知道洛阳城中,有人落笔成策,引起了莫大异象。
首当其衝的,就是安庆宗。
“多谢卫兄告知。”他便冲那身著官袍的男子致谢,““我本不甚在意,
圣人取天下之策,是为了边疆的长治久安,若有人能拿出更好的策文,那是好事,只是架不住子文他们怂,到底还是忍不住来问,是我的心不静啊。”
对面那人笑道:“安兄说的哪里话,有竞比之心是人之常情,怎么能算是心不静呢现在尘埃落定,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极,是极。”安庆宗点点头,最后又仿佛浑不在意的问道:“不知那兵策如今身在何处啊”
“自然是送去宫中,给圣人过目。”那人衝著皇宫方向抱手,“而且听说几位相国,也入了宫中,该是听到了风声,也想要一窥究竟。”
“这篇兵策,字是好字,写字的人可以称之为大家,但擅书法,不见得就擅兵策,其中所言,亦多为古旧之事,综合述之,就说是定疆之策,言过其实,不过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兴庆殿中,时任右相李林甫手拿著一卷文章,一边看,一边点评,相貌儒雅,气度从容:“还有这个写策的李去疾,既是洛阳人土,之前不曾有贤名,但听说是出自赵郡李氏的汉中房,也算是有才干的,若走科举正途,或许也是国之栋樑。”
“右相,此策之妙,不在前篇,”这时,身形伟岸的御史中丞的韦坚出言道:“其后篇的南北院之策,囊括许多,且標註了诸多事项,很是縝密自洽,宛如实行多年一般,实乃精妙,若寻一地试之,说不定能有奇效。”
他手中也有一卷兵策,但除了李林甫手中的那一卷之外,其余皆为誉写。
李林甫淡淡道:!“本相自也看到了下篇,若单以文章论,这下篇確实不错,但若作为指导边疆事的策,就有些轻浮和想当然了,这边疆之策的变化,哪是凭空生出来的,都是总结几百年来的经验教训,一点一点尝试试出来的,策中短短一句,可能动兵马千百人,耗费粮草辐重不计其数,且如今边疆安寧,四夷臣服,岂能因一策而改何其谬哉!”
“哈哈哈!”
他这边话音落下,却听原本半闭著眼,看手中兵策的左相李适之骤然发笑。
李林甫眉头一皱,看了过去。
李适之仿佛这时恍然惊醒,起身对最深处拱手道:“圣人,请治臣君前失仪之罪。”
“无妨。”
殿中深处,唐皇李隆基坐於一面淡金色的帘子后面,身形若隱若现,面目模糊:“既让尔等来此论策,诸卿自可畅所欲言,无有不可,不过,朕倒是好奇,左相因何发笑”
屋中本在爭论的几名重臣当即安静下来。
李适之便指看手中兵策道:“臣看这兵策上说得是策,但行文之中有许多角落,却將说那吐蕃、回鹃、契丹、点嘎斯、韃等皆有崛起之机,观其语气,似这边疆二百年之变皆在胸中,因此发笑。不过,臣曾在幽州边疆,
却是见过不少契丹人,这兵策上的一些描述,与之相合,如那契丹本与库莫奚、地豆於等鲜卑遗种一样,乃小部,但如今壮大迅速,日后能否崛起,尚未可知。”
“哦”李林甫眉头一皱,低头再看手上兵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李适之这时抬头,对余下几位同僚道:“诸位,此乃兵策一篇,並非是定策,诸位何必为此爭夺我记得之前那《东渐策》、《西拓策》几篇送来的时候,诸位可都是老神在在,从容点评,只说得失,不提施行,怎么到了这一篇,就不一样了呢按说,这兵策文章写得是否有用,是否有意义,不在其本身,而在於朝中诸公!”
眾人听得此言,恍然惊觉。
兵策乃是论,並非一定要用,而他们之所以这般爭论,其实是因为这篇策,比起其他那些,虽有诸多离奇、怪思,但一来总结了定疆五策之联繫,
处处皆合实际,二来那貌似空想的南北院其实处处周详,若不考虑各处的利益团体,几乎拿来就能用,因此自然而然的就沉浸於里面的得失实缺上了。
而且,这时再听李适之提醒,再看那行文中的细节,也注意到了不同寻常之处,方才因心急、时短,还不曾察觉,现在细细推品,越发能感异样。
“不愧是左相。”帘后圣人轻笑一声,“朕也不瞒你等,国朝虽不喜言鬼神事,但此策成时,不仅胡神有异,便是凌烟阁中也有动静,朕,因此下詔,令人寻策送来,让诸位品鑑。诸位以为,此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