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有灯火,便有人家。
李寒舟来到了那座亮着灯火的茅屋前。
这是一座用石头和茅草搭成的简陋屋子,院子里用篱笆围着,养了几只鸡,如今被盖得好好的。
他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
“老人家,在下是过路的书生,名萧寒,如今瓢泼大雨的,便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李寒舟温和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这荒山野岭的,小书生你就一个人?”
“正是。”
“咳咳……”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更加苍老虚弱的男声响起:“让他进来吧,老婆子。天黑了外面不安全。”
见李寒舟也的确是个书生打扮,背着个布袋,老婆婆这才把门完全打开,侧身让他进去。
“小书生你去正房,我去给你烧些水来。”
“倒不用麻烦的。”
屋里陈设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两条长凳,靠墙是一铺土炕。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正披着件破旧的棉袄坐在炕边,刚才咳嗽的显然就是他。
李寒舟一眼便看出,这老者的生命气息已如风中残烛,油尽灯枯,恐怕时日无多了。
“多谢老人家。”李寒舟从行囊里取出些许铜钱递过去:“这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老婆婆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能住下就是缘分,哪能要你的钱。”
老婆婆又看了一眼干咳不停的老头。
“出门在外,应该的。”李寒舟坚持将铜钱放在桌上。
老者看了李寒舟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老婆婆赶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家老头子身子骨不行了,让公子见笑了。”老婆婆叹了口气。
晚饭是粗糙的米粥和一碟咸菜,李寒舟吃了一些,便被安排在偏房里休息。
夜深人静,山林里只剩下风声和虫鸣。
李寒舟盘膝而坐,却并未入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隔壁老者的生命之火正在一点点地熄灭,随时都可能彻底消散。
可奇怪的是,他并未从老者身上感到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并非是老者起夜,也不是翻身。
李寒舟走出房门看了过去。
只见那名命不久矣的老者,正颤抖着手,从炕头的一个破木箱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早已翻烂,书页泛黄卷边的古籍。
灯火如豆,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老者用干枯的手指,一字一句地在书上摩挲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专注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