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云织坊上月绸缎销量不错,就是出新色染料成本涨了两成。”老陈指着账簿上的数字,眉头微蹙,“咱们要不要与江南的染料商再谈一谈价格?”
赵玉琸放下算盘:“暂时没这个必要。江南染料商最近受制于漕运,成本确实上涨。可推出‘买绸缎送绣线’的活动,消化成本,同时稳住客源。”
老陈点头,刚要准备接着报告香料的销售,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打破了商行的宁静。
紧接着,是卫士的呵斥声:“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赵玉琸放下手中的算盘,循声而去,只见一队身着藏青色禁军服饰的卫士,腰侧佩剑,迅速封锁了商行前后的街道,将围观的百姓拦在数丈之外。为首的卫士面色冷峻,腰间佩剑出鞘半截,寒光凛冽。
商行内的伙计和账房们从未见过此等阵仗,吓得脸色发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下意识地往后退。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一行身着宦官服饰的人簇拥着一位身穿绯色官袍的太监。那太监面白无须,面容阴柔、眼神却犀利,手中捧着一卷用明黄绫缎包裹的卷轴,步态姗姗。
“周琸玉何在?”绯色官袍太监走到商行正堂门口,停下脚步,声音尖细,带着一丝傲慢。
赵玉琸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一步:“草民周琸玉,参见公公。”
“哼,现在可不是草民了。”太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商行内华丽的陈设,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陛下有旨,周琸玉接旨。”
话音落下,商行内所有人“噗通”双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赵玉琸也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等待宣旨。
太监缓缓展开黄绫卷轴,清了清嗓子,掐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商人周琸玉,虽出身商贾,然心存仁厚,捐资助赈,颇慰朕心。朕念及才可用,特破格擢授尔为京师市令,赐绿色官服一袭、铜印青绶。尔当恪尽职守,涤荡市廛积弊,以彰朝廷法度。若敢恃宠而骄,借权牟利,定按律严惩,决不宽贷。钦此!”
宣旨完毕,太监将卷轴合上,递到赵玉琸面前:“周市令,接旨吧。”
赵玉琸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及黄绫的瞬间却在发颤,不知是压力还是兴奋。他深吸一口气,恭声道:“臣周琸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示意身后的小宦官上前,展开一套叠得整齐的绿色官袍。“这是陛下赏赐的官袍,还有铜印青绶,一并交给你。”太监的声音带着几分傲然,“周市令,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别辜负了这份恩典。”
赵玉琸双手接过官袍和铜印,入手冰凉。
大家都以为太监会转身离去,正准备松一口气,结果他忽然停下脚步,凑到赵玉琸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说:“周市令,这身官袍可还合身?皇上和咱家,可都看着你呢。”说完,便带着一众宦官和禁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直到马蹄声和脚步声彻底消失,商行内的众人才敢缓缓抬头。老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着赵玉琸手中的官袍和圣旨,激动得语无伦次:“东家……不,大人!您……您当官了!”
其他伙计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的话。赵玉琸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捧着官袍和铜印,站在原地,神色凝重。虽说皇帝授官声势浩大,但来者杀意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