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小年。
小年当天,阴风怒号,天色阴沉,天冷的滴水成冰。
在院子里走一趟,冻的人清水鼻涕都出来了。
有经验的老农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要下雪了。且肯定不是小雪,一下必定是场大雪。
赵娘子在祭灶君,今天要送灶王爷归天。
她磕完头,就与陈婉清说,“下场雪也好,今年冬天才下了一场雪,庄稼地里的土都干成块了。下场雪润润土,还能把田地里的虫子杀一杀,明年才能有个好收成。”
又说,“你和璟哥儿成亲时,屋顶的瓦片才重新捡了一遍,咱们家倒是不用担心房顶会被雪压塌。”
可村里许多人家,住的还是茅草屋,这种屋子平常住住且罢了,一下雪那真是提心吊胆。一家子人都不敢睡觉,唯恐睡死了,房顶塌下来,把一家子都砸死在下边。
赵家村是如此,其余村落也是如此,这种情况,便连县城都不能避免。
陈松这两天忙的不着家,就是带着县衙的差役,挨着村落敲锣提醒,让大家趁着雪未落,赶紧把房屋整修一下。
正说着话,雪就落下来了。
一开始是一点点的雪虫子,可只是香儿从屋里跑出来这一会儿功夫,雪虫子变成了大片的雪花。
哗啦啦从天而降,地面很快就见了白。
陈婉清见状,有些担心在南屋读书的赵璟。
赵璟三更天就起了,打了一趟拳,便进屋里读书去了。中间他只出来用了一顿早膳,其余时间坐在南屋中都没见动弹。
久坐不动,本就易冷,偏现在天还这么冷,别把他冻坏了。
陈婉清说,“娘,我准备个火盆给璟哥儿送过去吧。”
“行,娘去烧炭,你歇着吧。”
“娘歇着吧,我反正闲着,我来。”陈婉清准备好火盆,准备送进去时,赵璟好从南屋走出来。
“肩背有些酸,我起来活动活动。”
“那正好,你自己把火盆拿进去吧,省的我跑一趟了。”
赵璟闻言轻笑,“有劳阿姐了,阿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收拾好了,要不然也没功夫去给你弄火盆。”
这几天太忙,成婚前弄来的嫁妆都没收拾。虽说其中也没多少东西,但回门当天又从家里搬回来好些,总要归置归置,忙着忙着就忙到了现在。
“阿姐不需要制香么?”
“自然是要的,年后月华香的需求量尤其大,我忙的很。”
只是将切片、研磨、过筛的活儿都包给了二伯娘一家,有他们帮衬着,陈婉清空闲不少。
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处理好的东西送过来,按照固定比例调配,随后再按照需求,制成香丸或线香。
好在不管是调配香粉,还是制做香丸和线香,都不会发出太大声音,也不会耽搁太长时间。不然,她都不好意思与璟哥儿毗邻做活,怕发出的声音太大,打扰到他。
赵璟听了陈婉清的话,却说“阿姐既然要制香,不如现在就过去?这火盆烧的旺,足可以给两个房间供暖,也省的稍后阿姐再专门烧火盆了。”
陈婉清略一思索,便点头,“也好。”
香儿似乎想说什么,但被赵娘子及时拉了回去。
等看着兄嫂的身影并肩消失在南屋中,香儿纳罕的问她娘,“娘,你方才拉我做什么?嫂嫂之前与我说了,年前活多,若我得闲,让我帮她用挤香器制线香。”
挤香器又叫“唧筒”,里边装上调配好的香泥,挤出来成长条形,便是线香,做这个很有意思。
她早前就想上手试试了,但那时候清儿姐姐与大哥都没定亲,她自然不能冒昧的提出这个想法,不然有窃取清儿姐姐香方的嫌疑。
现在就不怕了,因为嫂嫂本也准备教她制香的。她在那上边天分有几何还不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会。但挤线香想想就好玩,是她喜欢的事情,她肯定做得来。
赵娘子不能对女儿说,制香这等手艺,一般都是代代相传的本事。有那规矩严苛的家族,便连家中的姑娘都不能学,只传男不传女。
许素英将这养家的手艺尽数传给女儿,已经足够让她吃惊,可香方难得,是能与医方、菜谱、酒方等手艺相提并论的大本事,在没经过许素英的同意之前,哪能轻易学了人家的本事去?
即便上次闲谈时,清儿随口提及若香儿想学,她可以教。但她新媳妇进门,指不定是脸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