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换来一张苦涩的笑脸。
“我以为不会…给的又多…”
他磕磕绊绊,像是对自己,又像对舱壁那些血十字背后的神灵发出忏悔。
“离开…出去!快出去!帕洛斯!我要向父神祷告!祂赦免我的罪,没准我就能上天堂——比你们这些不虔诚的人走的都远、都快!我这样的,绝不会下地狱…”
“我得忏悔…都是那达尔文的错…我其实阻止他许多次了…我罪名不大…不会太大…”
帕洛斯盯着他看了半晌,狠狠朝他吐了口唾沫,手腕用劲,把自己重新甩了出去。
海面已经快要凹陷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整艘船自上向右倾斜成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叹息——大副摸出几枚硬币,塞进裤裆里。
某种安抚海洋之神的小把戏。
如果真有海洋之神。
“外面——怎——么样——了?!”
他边喊着边松开手,任由自己顺着船板滑落,撞在舱门上。
“压舱石移位了!”
“所有的窗——紧闭!紧闭!”
“向更深处去!避免湍流和落差!小心落差!卡特!卡特在哪?!法克!谁把我——”
咔嚓。
咚。
断裂的桅杆旋转着砸在帕洛斯的脸上。
声音消失了。
……
水手们在倾斜的甲板上耗子一样奔窜。
和罗兰聊过许多趣事的年轻水手被巨蟒似的缆绳抽了个正着,落进浪花里,眨眼就失了踪迹。
费南德斯、赫雷斯与刀刃早早下去帮忙,还带了几支备用的曲柄。
罗兰一手扯着仙德尔,另一只手拉动帆绳——在接二连三的咔嚓声后,仅剩的希望也随断裂声彻底熄灭。
“砍断副桅!”
水手长当机立断,从不知谁的后腰拔出弯刀,斜着狠狠劈了下去。
咚地一声轻响。
浸透海水的层层麻绳比想象中的坚韧。
罗兰单手搂起仙德尔的腰,斜着朝水手长奔去,朝沿途的水手大喊:“让开!都让开!”
“斧头!去找把斧头!让女人滚!柯——”生死危机,水手长忘了罗兰的名字,只嚷着让他去找一把斧头,把带来灾难的女人赶离甲板。
罗兰径直来到副桅杆前。
放下仙德尔。
向后拉了拉胳膊。
咔嚓——!
闪电如期而至。
亮如白昼的暴风雨中,刺枪一样的手掌与闪电一同击穿了阻碍!
咔嚓!
“*他*的圣童!我就知道你不是小白脸!”水手长照着罗兰胸口锤了两拳,掠过他后,向漩涡望了几秒,转过来吩咐:“朗姆酒!底仓有朗姆酒!去——不,他们是不是已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