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上百。
“没有,那时候我跟苏茜关係还挺一般的。”最终路明非並没有戳穿这女孩几乎已经要明牌的逼迫,他举起双手,身子稍稍后仰,躁动如鼓点的心跳渐渐平息,平静得像是风吹过湖面唯剩下片片涟漪。
媧女的眸子像是两湾倒映灯火的冷泉,凝视路明非的瞳孔片刻,直到男孩终於再忍不住別过头去才哼哼著揉揉他的脑袋。
“我俩关係也挺一般,在伦敦那会儿你还想给我下蒙汗药然后玩点羞耻py呢。”她说。
路明非的表情有点窘,心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总算是自食恶果了。
“不说这些,你低头看看呢”媧女说。
路明非往下瞧。
“挺大的,不用你提醒。”
“靠,能正经点儿么,我叫你看脚下。”媧女捂脸,
路明非拧著眉往下看了一眼,瞧见了刚才差点让自己摔倒的东西。
一块黄铜碎片。
那东西像原本应该是某个容器的一部分,有內壁和外壁的区分,截面並不光滑,路明非拿起来放在手上掂量,很沉。
內壁有脉络通行的痕跡,像是曾经埋设过类似细小管道一样的东西,交错。外壁则相对比较光滑,存在奇怪的纹路,有些纹路以路明非的认知也能看出来是很古老的龙文,有些则像是—
刻蚀出来的炼金矩阵。
路明非挠挠湿漉漉的头髮:“什么玩意儿”
媧女托著腮:“看起来是和青铜城构成机件不同的工艺品,应该以前是放在诺顿寢宫或者某座宫殿中的装饰物。”
两个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然后不约而同转开视线。
老东西装嫩。路明非心说。
小狐狸知道挺多。媧女暗骂。
两个人都是颇有些见识的老资歷,路明非以前是在档案上反覆阅览过当初学院从青铜城带回装有康斯坦丁胚胎骨殖瓶的照片的;媧女也在龙类的社会里混跡了挺多年,位高权重尝过的盐比路明非吃过的饭还多,怎么可能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儿明显就是龙类用来放置自己沉睡前遗留的茧的容器,虽然只是一部分,但至少可以確定这座遗蹟中至少曾经有一头纯血龙类挣脱自己的茧从胚胎的状態孵化出来。
如果不走正大门的话,青铜城还剩下用以和外界连接的通道大概就只剩下这些原本用来方便僕从和龙侍们行走的甬道。
康斯坦丁孵化之后大概就是循著记忆中的印记沿这条小径离开这里。
可以想像,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也甚至或许更久之前,有个面容清秀的孩子赤裸身体蜷缩著、瑟瑟发抖地走过黑暗的甬道,他进入岩层的缝隙、游过上百米的江水,最终流落到大洋的彼岸。
那才是真正的血之哀吧
只有龙王才知道的,血之哀。
路明非和媧女继续向前,两个人都没说出自己的自的,可莫名的谁都隱隱明白对方並不准备真的帮助学院或者息壤找到这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周围的氛围实在有些诡异,镶嵌在那些诡异的眼镜蛇首雕塑脸颊上的银质眼晴因为反射烛火而像是在时刻盯著他们走过。
在另一个世界线中路明非並没有从学院的档案里发现参与青铜行动的成员提及这座古老城市存在某种对言灵的增幅,也確实在跟诺诺一起执行行动的时候进入过类似的青铜甬道。
但那时候白帝城根本就是倾斜在岩层中的,它的外壁大概是已经受到了损伤,江水倒灌,所以大多数空穴与空穴之间连接的青铜甬道都被淹没在江水之下。
行走在其中你不得不承担缺氧、室息甚至溺亡的风险,就像是行走在一个半浸在水中的巨大蚁穴里。
而此时他们即使从青铜城的最下层往上进行探索,甬道中也是乾燥的、瀰漫著金属锈蚀的味道,那些城市內部的长信宫灯像是全部被点亮了,灯影在青绿色的墙壁上跳跃,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或是狭长或是巨大。
这里依旧在元素增幅的区域之內,任何言灵的效果都会被放大。镰鼬这个言灵在路明非的意识中遗留的烙印还能使用最后一次,所以这一次他使用了蛇这个言灵。
数不清的无形之蛇沿著青铜甬道的墙壁向前,豌曲折,將地形和地貌全部反馈到路明非的意识里。
为了防止道標在深入青铜城之后失效,他们没有再將断龙台放回尼伯龙根深处的祭坛,而是让路明非用链子捆在背上,像是背著口棺材似的,只是没有棺材那么大。
很快甬道变得宽阔了起来,黑暗中还有水流的声音传出。
他们钻出青铜锻造的甬道,进入了一段似乎是这座城市排水系统、或者其他什么系统的管道。
它的截面是半圆形的,中间是宽阔的水渠,足有接近十米米那么宽,借著镶嵌在壁龕中的长明灯可以看见水渠的两侧都是可以供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行走的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