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分警惕。在经歷过钱谬墓穴中的事情之后那一丝警惕被埋得更深却也更加根深蒂固。
只有与苏茜在一起的时候路明非能感觉到由內而外的放鬆,那是不掺杂任何其他目的、纯粹的因为心中悸动而產生的亲近。
这时候苏茜站到路明非面前,她起脚尖,凝望男孩的目光沉静而专注,像是要將他整个人都看透。又像是非得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那一刻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某些被深埋往日未曾想起的片段在此刻清晰地浮现。
在loewschicagohotel,当他紧拧著眉眺望芝加哥河上游曳的帆船独自为未下的前路感到迷惘时,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后那个发梢微扬却低垂眉眼的女孩侧脸,她的手里紧一杯冰凉的柠檬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女孩几次鼓起勇气要把那杯在她看来好喝到爆的饮料分享给路明非而没有鼓起的勇气。
某个寂静的夜里当路明非不知道第几次梦回红井,多摩川上发生的一切让他在梦中冷汗如雨,全身的肌肉纤维都咬紧宛如锁死的钢缆,一丝从额前传来的凉意稍稍抚平他的悲哀和愤怒,睁开眼时大梦初醒的迷惘中唯见到床沿托腮假的女孩身边的凉水和浸没在凉水里的毛幣。
我曾是闯入你生命中的光,可有时候光也需要救赎“
苏茜挺好的,路明非心想。
在芝加哥时这妹子只因为他的一句想看就居然真的换上极薄的巴黎世家白色丝袜,清冷感十足、裙摆极高的吊带碎连衣裙这么想著路老板的心跳居然变得有些急促。
那天女孩的锁骨伶仃双肩也伶仃,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温润的玉石在月光下散发微微的辉光,这是苏茜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穿搭,却並不感到羞耻,只是因为男孩几乎带著些侵略性自光而藏不住眼中的欢欣。
“你以前觉得孤独吗”苏茜问。
“嗯,世界之悠悠举目四望只觉得孤身一人跋涉在渡河的桥上。”
“你说话像是念诗。”苏茜说。
路明非捏捏女孩腰际,大概是捏到她的痒痒肉了,逗得苏茜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於是苏茜再不纠结路明非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个问题,路明非悄悄去看身边女孩微扬的嘴角和一侧宿舍楼里灯光映照下流光溢彩的脸颊,心中回想那天在赵旭禎的鸿门宴上这姑娘泪眼婆姿的模样。
原来为了接近自己理想中的那个傢伙,人真的可以变得更好,而非像他过去那样始终让自己沉迷在往日的怯懦与卑贱中。
“你和周教授是什么关係”苏茜著嘴,忽然气鼓鼓地问。
“天可怜见我俩萍水相逢,真要论关係也就是个好哥们吧。”路明非说。
小祖宗一看就是位高权重能力超强那种,甚至据说她身边的家僕周德刚都能在以前揍断庞贝家主的一根肋骨
这种人就算很久以前对路明非感兴趣可能微服私访把自己偽装成隔壁邻居家的小姑娘,可如果路明非是个大衰仔她会不会扭头就走或者甚至从未出现在他面前
也难怪在另一个世界线她甚至从未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因为一个卑微的孩子怎么能和这种举手投足都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大人物並肩
这么说来也许媧女亲近的是今天这个牛逼哄哄金光闪闪的路明非;而苏茜喜欢的是那个在她害怕得流眼泪的时候从天而降的路明非,不管从天而降的是名震卡塞尔学院的超级混血种还是血统都没有觉醒的衰仔.—
路明非甩甩脑袋。
可小祖宗对他也很好,谁欺负他她就掌那傢伙的嘴,还帮他在叔叔婶面前狠狠出了口恶气,甚至如果不是媧女,襄阳周家也压根儿不会站在路明非的身后支持他去控制所罗门圣殿会成为那个远在一万公里之外庞大势力的主人
走看走看他们已经踩著鹅卵石走到了宿舍楼的门口,路明非摸摸苏茜的小脸,感受了一下掌心细腻和温热,笑笑说:“到宿舍咯。”
苏茜歪歪脑袋,用脸颊在路明非的掌心蹭了蹭,“噢噢。”她说,嘴唇嘟起来。
“那明天见。”路明非犹豫了一下说。
苏茜把两只手绞在身前,上身微微前倾,面若桃似的配红:“明天几点见”
“你想几点见就几点见。”路明非把那只手揣回兜里,另一只手把伞往苏茜那边送了送,雨好像更大了,落在伞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伞沿垂下链子似的水幕,地面流淌的积水中水则越来越密集。
“嗯——六点。”苏茜的表情有点萌还有点委屈,恰是少女初次对男孩撒娇时的青涩与犹疑。
路明非何曾经过这等考验,心中小鹿乱撞。
“六点”
“嗯嗯。”
“那明天六点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晚餐你要乖乖上课,不要偷偷溜来看我训练。”路明非刮刮女孩的鼻樑。
“嗯——”苏茜从鼻腔中发出反驳的声音来,很有些抑扬顿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