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觉得那双恶鬼般的黄金瞳在自己的面前闪烁。
那绝非什么后辈对前辈的敬仰,也肯定不是一个人期待与自己的偶像见面时该有的神情。
那眼神只有真正经歷过生死搏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才能拥有事实上路明非那一瞬间想要杀人的欲望和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愤怒確实並非作假。
兰斯洛特三言两语说出的关於阿卜杜拉.阿巴斯的生平,根本就是原封不动將楚子航经歷的一切嫁接到另一个全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时候列车途经跨湖大桥,俯瞰辽阔的密西根湖可以看见架设在湖面上的铁轨在1000次快车经过时洒下明亮的火。
搜索过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路明非都可以確信在自己曾经歷过的那段人生中从未遭遇过某个自称阿卜杜拉.阿巴斯的傢伙。
学院中在他们那个时代有资格被称为愷撒宿敌的人也唯有楚子航,或许在路明非强势崛起之后他也勉强算那么一个。
就这么一个不该出现的傢伙抢走了师兄的人生,包括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人设——
他是条龙王
以楚子航原有的地位潜伏於学院的龙王
“那路明非你对加入狮心会这件事情的决定是”
“等到学校吧,到时候我登门拜访。”路明非说。
叫你那偷窃別人人生的阿巴斯会长洗乾净脖子!
他心说。
等著我他妈来登门拜访!
那令人惊骇的插曲很快就被这群自翊为混血种世界中贵族的年轻人们拋之脑后了。
在一个西班牙男孩的要求下乐师重新开始演奏起激昂的钢琴乐,精致的餐车不间断地开始往每个人的面前运送產自阿尔萨斯的红酒。
年轻人们重新窃窃私语互相交谈起来,他们的话题逃不过路明非血统觉醒之后灵敏得像是猎犬的耳朵。
这些人当然会以路明非为话题展开討论,但毕竟都是有教养的蓝血人,这种当面的事还是会相对压抑一些,
更多的话题则是自由一日。
作为卡塞尔学院最激情澎湃最热血沸腾最能激发年轻人团队荣誉感和个人英雄主义的活动,由学生会和狮心会共同发起的自由一日自从被校长盖了章按了印,就成为了守夜人论坛討论热度居高不下的议题。
大家都在猜今年的胜者是谁,甚至有人为此下了盘口。
此外还有人在討论最终学院中的哪一个姑娘会有机会被愷撒或者阿巴斯看中,被那个胜者追求不得拒绝的权利送到两个美男的床榻上去听到这里路明非心中有些意动,他偷偷看了看正满脸认真给苏茜普及学院常识的诺诺,心中居然平静如水,原以为应有的悸动似乎少了许多。
拉开丝绒窗纱,外面早已经不再是连绵起伏的高楼大厦了,而是鬱鬱葱葱的红松林参天的大树在铁轨两侧立起高墙,阳光的碎片星星点点地落在窗上。
明暗相交的光线中,路明非想著那一次与诺诺分別时一起在路灯下啃的那两根猪肘子。
兰斯洛特似乎对苏茜很有好感,正在配合诺诺为她讲解学院的一切,有人送上来纯英文的入学登记表格,兰斯洛特自告奋勇要帮助苏茜完成填写,但女孩咬著下唇用了几秒钟来下定决心,还是伸手拽了拽路明非的衣袖。
“我抄抄你的。”她说。
路明非点点头,“好。”他说。
苏茜的英语相当生硬死板,口语更不必多说,繁琐的登记表格让她自己填的话可能得多写好几遍。
兰斯洛特遭到了拒绝也不气,耸耸肩说:“听说今年新生也被允许参加自由一日,
以新生联谊会的形式加入战场什么的你们有兴趣么”
诺诺跃跃欲试:“我们也能申请弗丽嘉子弹”
“可以。”
“加图索家的那个男生太臭屁了,我真忍不住想端他的脸。”诺诺牙笑。
“那你可以加入我们狮心会—”
“对中东人我也没有好感。”诺诺哼哼。
兰斯洛特没了辙。
其实校长允许新生参加自由一日大概也就是一次新颖的尝试,和已经接受过实战课训练的老生相比新生们毫无优势,他们在外引以为豪的血统於卡塞尔学院也泯然眾人。
“你能再说一遍参加自由一日的胜者能得到什么奖励吗”苏茜说。
她其实也並不怕生,只是坐在这里身边的人都好像高贵优雅,有蓝色的眼晴黄色的眼晴甚至紫色的眼晴,像是一个方筒。
唯有她是黑头髮黑眼睛的、在以前甚至连龙族的存在都全不知情的中国女孩,哪怕和路明非这样还未进入那个社会就已经名动暗面世界的人同行,她依旧会觉得自己像是个1900年踏上前往巴黎火车的乡下姑娘,时代的洪流裹著她,像是立刻就要迷失了。
唯有站在路明非身边她会有安全感,像是一条滔滔不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