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革委会大楼门口。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
看热闹的人群被持枪的士兵隔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老的秘书,那个曾经油头粉面、如今却蓬头垢面、状若疯癲的男人,正高举著一个老式的黑色磁带录音机,歇斯底里地对著紧闭的革委会大门和周围的人群嘶吼:
“听见了吗都听见了吗周秉坤,是他,是他指使我乾的,周卫民的论文造假,是他为了掩盖自己当年的错误,让我栽赃陷害他亲儿子!”
“虎毒不食子啊,他周秉坤比虎还毒,他才是最大的腐败分子,他……”
污言秽语如同毒液般喷射,录音机里传出王老那沙哑、断续、如同鬼魅般的声音:
“卫民…论文…必须…搞臭…转移…注意…老周…当年…那批…军粮…有问题…不能…查…”
虽然断断续续,但周秉坤、卫民、搞臭、军粮这几个词,如同毒针,狠狠扎进围观者的耳朵!
“污衊,这是对老革命的污衊!”
人群中,有老工人愤怒地高喊。
“谁知道是真是假空穴不来风啊……”
也有人窃窃私语,疑虑的种子被悄然播下。
大门內,一些干部从窗户缝隙里紧张地张望,脸色惊疑不定。
王老垂死的反扑,像一颗毒气弹,正在迅速污染空气!
就在这时!
呜……
呜……
一阵尖锐刺耳的军用吉普车喇叭声,如同撕裂布帛般,蛮横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囂!
两辆刷著军绿色、车顶架著天线的军用吉普车,如同钢铁猛兽,卷著烟尘,一个急剎,狠狠停在人群外围!
车门洞开!
陈建华吊著石膏臂,一步踏出!
他身后,是赵莉莉和四名眼神锐利如刀、荷枪实弹的军区警卫连战士!
一股无形的、铁血肃杀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混乱的现场!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陈建华身上!
那个疯癲的秘书也看到了陈建华,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举著录音机嘶吼得更加大声:
“陈建华,你也跑不了,你是周秉坤的走狗,你们都是一伙……”
“闭嘴!”
陈建华的声音不高,嘶哑乾裂,却像带著冰碴的钢鞭,狠狠抽在秘书的脸上,瞬间打断了他所有污言秽语!
陈建华完好的左手缓缓抬起,指向秘书手中那个聒噪的录音机,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你手里那盘,构陷周老、污衊忠良的狗屁磁带……”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近乎残酷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现场:
“是假的!”
“什么”
“假的”
人群瞬间譁然!秘书也愣住了,隨即更加疯狂:
“你放屁!这是王老亲口……”
“是不是假的,”
陈建华猛地打断他,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秘书那张因疯狂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一字一顿,带著一种宣告最终审判的凛冽:
“让周老亲自告诉你!”
他猛地朝身后一挥手!
赵莉莉快步上前,手中赫然也拿著一个更大的、连接著吉普车车顶高音喇叭的军用录音机!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播放键!
滋啦……一阵电流杂音后,一个苍老、疲惫、却带著千钧重量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
“如同洪钟大吕,轰然响彻整个市革委会上空,甚至压过了远处食品厂重新轰鸣的机器声!
“洛阳市的工人同志们,市民同志们,我是周秉坤。”
“王守仁垂死挣扎,用一盘偽造的录音磁带,污衊我周秉坤指使他人陷害自己的儿子周卫民,更妄图给我扣上歷史问题的帽子。”
“其心可诛,其行当戮!”
“我周秉坤,十六岁参加革命,枪林弹雨里滚过来,身上七个弹孔,每一颗都是打向敌人的!”
“对党、对国家、对人民,我问心无愧!”
“我儿子周卫民,堂堂正正,他的科研成果,经得起任何检验!农研所的冤案已经昭雪!”
“国家科委的专家就在现场,谁再敢往我儿子、往我周家头上泼脏水……”
周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个老战士最后的血性和冲天的怒焰:
“老子这身旧军装还没烂,老子这把老骨头还能砸碎几颗狗头,老子豁出这条命,也要把他揪出来,砸烂他的狗头,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组织,人民,歷史,会给我周秉坤,给我儿子周卫民,最公正的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