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声越来越大,简直要掀翻屋顶。
隔壁铁錚子家,张聚財听得嘴角直抽抽。
他心里暗骂老张家那婆娘真是不懂事,二狗子如今眼看就要出息了,还跑去闹腾,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张聚財看向旁边竖著耳朵听热闹的自家媳妇,沉声道:“你去老明家劝劝,都快小年了,闹这么僵干啥。”
“中!”
铁錚子他娘早就按捺不住了,得了丈夫的话,立刻像得了令的將军,风风火火衝出院子。
张聚財竖著耳朵听。
没一会儿,自家婆娘那熟悉的、中气十足的谩骂声也加入了战团。
好嘛,这是去劝架分明是亲自下场参战了!
左邻右舍閒著的妇道人家,哪能错过这等热闹,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涌进了老张家的院子。
老娘战斗力惊人,跺脚,指天骂地,唾沫星子横飞,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婶子和铁錚子他娘联手,也是不甘示弱,火力全开。
张诚被这群女人吵得脑仁生疼。
他转身回了黄泥屋。
疯婆娘正坐在床上,慢吞吞地穿著袄。
张诚看著她,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別乱跑。”
疯婆娘眨了眨清澈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张诚心里一暖,媳妇儿似乎真的在一天天变好。
“那我走了。”
他隨手抓了一把炒熟的松子揣进兜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战况”愈发激烈,又多了几个老婶子助阵,老娘明显落了下风,手忙脚乱,已经顾不上刚出门的张诚了。
天寒地冻的,张诚也没个明確去处。
他想著去大脑袋家坐坐,正好跟他聊聊接下来的打算。
到了张大脑袋家,却发现铁將军把门,屋里没人。
张诚又转去了张剑豪家。
剑豪爹娘也不知道儿子去哪了,只说一大早就出门了。
张诚心里纳闷,这帮小子大冷天的跑哪儿串门去了
正准备去铁錚子家碰碰运气,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李启铭。
他穿著打满补丁的旧袄,搓著手,脸上满是尷尬和侷促。
“二狗子……之前的事,是俺……俺对不住你。”李启铭声音不大,带著明显的討好意味。
张诚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都过去了,翻篇了。”
他隨口问道:“看见大脑袋哥他们几个没”
李启铭眼睛一亮,连忙道:“看见了!他们一大早就出村了!”
出村了
张诚眉头微皱,更加疑惑。
这么冷的天,雪深得连山都进不去,他们出村能去哪儿
总不能是张大脑袋吃了熊心豹子胆,带著他们去县城了吧可去县城也没事干啊!
“二狗子,”李启铭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俺好像看见剑豪他们拿著榔头、小锄头啥的……估摸著,是去村后那山溪,敲棒槌去了!”
敲棒槌
张诚愣了一下。
敲棒槌抓鱼这帮人是真閒出毛病了吧
那是一种最原始、也最低效的捕鱼法子。
用大棒槌或者石头猛砸溪边的大石块,靠震动把石头底下藏著的鱼震晕。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隆冬腊月!山溪早就冻得跟石头一样结实了,他们去敲冰块吗能震晕个屁!
“走,过去瞧瞧!”张诚来了点兴趣,想看看这帮傢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好嘞!”
李启铭大喜过望,赶紧跟上。能跟著张诚,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他爹可说了,张诚这小子將来指定有大出息,现在巴结好了,以后说不定真能混个供销社的差事!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著积雪,很快就到了村后的山溪边。
果然,远远就看见张大脑袋、张剑豪等七八个年轻人正围著冰封的溪面忙活。
“大脑袋哥!你们还真在敲棒槌啊”张诚快步跑上前去,扬声喊道。
正抡著榔头砸冰的张大脑袋听到声音,直起腰,看见是张诚,脸上立刻堆满了嘿嘿的笑容。
“二狗子,你来啦!”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嗨,啥敲棒槌啊!咱们这不是前两天在国运大饭店,吃了那盘红烧甲鱼嘛俺就寻思著,这玩意儿金贵,咱们村这溪里以前也捞到过,能不能抓几只,也卖给国运大饭店去!”
张诚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得,这张大脑袋是真掉钱眼里去了。
大冬天的,冒著严寒,跑这冰天雪地里来抓甲鱼这脑迴路也是清奇。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张大脑袋神秘兮兮地从旁边的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