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绝配。
不过当时手头並不宽裕的武良辰一般都是来个子的解解馋。
所谓燜子就是在煮驴肉的汤里加入红薯粉然后燜制而成,其形態类似於半透明的果冻虽然价格便宜,但滋味同样不错,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吃到夹杂其中的碎驴肉,可谓物美价廉。
而今故地重游,摊位后忙碌的身影,已经从那个头髮白、笑容和蔼的老者,换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老掌柜的影子,想来应该是他的子侄辈。
武良辰收敛了周身的气息,此刻的他看上去与寻常路人无异,那年轻人自然没有认出他来。
“老板,十个驴肉火烧,再来一碗老豆腐。”
“好嘞!客官您稍等!”
年轻人手脚麻利地从热腾腾的锅里捞出滷好的驴肉,手起刀落,剁得细碎,夹进刚出炉的、外皮金黄酥脆的火烧里,再淋上一勺秘制的老汤。
武良辰寻了个空位坐下,不多时,香喷喷的驴肉火烧和热气腾腾的老豆腐便端了上来。
驴肉醇厚,火烧酥脆,老豆腐嫩滑,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因此武良辰吃得很香。
就在他大快朵颐之际,旁边一桌刚下了工的码头工人也围坐下来,要了几个火烧和一盘切好的驴肉,又从隔壁摊子打了些散酒,便开始边吃边聊起来。
“他娘的,现在这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顿顿有肉吃,还能给家里婆娘孩子攒下点钱,真舒坦!”一个满脸虱髯的汉子灌了一口酒,咂咂嘴,满足地说道。
“可不是嘛!”另一个瘦高个接口道,“这都多亏了刘哥!要不是刘哥管著这码头,
没了苛捐杂税,咱们哪能过上这好日子以前辛辛苦苦干一天,到手没几个子儿,全他娘的餵了那些王八蛋了!”
听到“刘哥”二字,武良辰心中微微一动,知道他们说的定是刘东川。
“刘哥是好,体恤咱们这些苦哈哈,为人也公道。”
又有一人说道,“不过,咱们最该感谢的,还得是武爷。当年要不是武爷力挽狂澜,
把那些洋鬼子和狗汉奸都给收拾了,这定海卫,喷喷,怕是早就完了!哪还有咱们的今天!”
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安静了几分,隨即眾人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没错,武爷才是咱们定海卫的定海神针。”
“说的是啊,可惜武爷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看看。
武良辰听得心中暗笑,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很是恭敬的招呼声。
“刘哥来了!”
“刘哥,这边坐!”
武良辰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青年男子正笑著朝这边走来,正是刘东川。
一年多不见,如今的刘东川,不管是形象气质还是穿著打扮,都与当初那个略显憨厚的码头工人有了天壤之別。
他穿著一身得体的藏青色短衫,脚下踏著千层底的布鞋,行走间龙行虎步,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与威严,却文不失当年的爽朗。
他笑著与相熟的工友们打著招呼,时不时还拍拍对方的肩膀,言语亲和,没有半分架子。
看到这一幕,武良辰暗暗点头。
他这次回来,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刘东川和庞豪他们,便是想先看看这些曾经的兄弟,在拥有了权力和地位之后,是否还保持著当初的那份初心。
毕竟,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他见过太多。
现在看来,刘东川並没有让他失望。
刘东川显然也是来吃饭的,他找了个空桌坐下。那驴肉火烧摊的年轻掌柜见状,赶忙殷勤地端上刚出炉的火烧和一碗滚烫的老豆腐。
“刘哥,您慢用!”
“谢了,小五。”刘东川笑著点头,拿起一个火烧,正准备咬下去。
突然,他感觉对面似乎多了一个人。
刘东川疑惑地抬起头,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只见武良辰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正端著那碗还冒著热气的老豆腐,嘴角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静静地看著他。
“小—小武”
旁边几桌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码头工人们,听到这动静也都纷纷侧目。当他们看清坐在刘东川对面那人的面容时,一个个也都愣住了。
“武武爷!”
“真的是武爷!”
短暂的沉寂之后,是如同炸雷般的惊呼。
那些刚才还在谈论“武爷”的汉子们,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纷纷站起身,想要上前,却又有些不敢,只是远远地,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目光看著武良辰。
武良辰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扫过眾人,最终落在刘东川身上:“怎么了刘哥,一年多不见,就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