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婈走出殿门,看见台阶下站著一道淡青色长身玉立的身影,他眉目温雅,正笑看著她。
“靖远哥哥”越婈扬起笑,小跑著下了台阶,走到他跟前,“你怎么来了”
隨靖远温柔地笑道:“今日我不当值,且皇亲贵胄们都去了寿宴,我在龙吟殿只看见杨海公公,便猜到你没有去。”
越婈瘪瘪嘴小声嘟噥:“本来去了的...”
谁知道那人又把她赶走了。
她的声音很小,隨靖远没听清,他往前走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靖远哥哥可是有什么事吗”越婈歪了歪脑袋,出声问道。
隨靖远摇摇头,似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袖子,才开口道:“能和我出去一下吗,有东西想要给你。”
越婈点点头。
两人沿著湖边漫步,湖面上几艘亮著微弱光亮的小船驶过,清风拂动,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隱隱的蝉鸣声和著风声跃入耳中。
前殿现在正在举办宫宴,隱隱约约的丝竹之声传来,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安静。
越婈和他稍稍隔开了一点距离,她心里有些混乱。
小时候在家中,和她关係最亲密的不是父母弟弟,而是隨靖远。
甚至隨靖远的父母对她,都比她亲生父母对她要好。每次他们偷偷溜出去玩,回到家父母只会斥责她,但是隨靖远的父母嘴上念叨著,却会拿很多小点心给她吃。
那时候她总是想著未来会和隨靖远一起长大,然后嫁给他。
可是十二岁那年的变故打断她所有的幻想。
如今她身在宫中,君宸州的想法她琢磨不透,但此时和隨靖远过於亲近对他定然不好。
越婈脚步慢了些,她侧过头问道:“靖远哥哥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隨靖远顿了顿,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前段时日我写信给父母,说了见到你的事情。”
他停下来转身看著她,语气温柔:“他们也很惊讶,给我的回信中写了很多关心你的话,还有...”
“还有什么”见他突然缄口,越婈疑惑道。
隨靖远眼神闪了闪:“还提到了你的父母,你想看看吗”
越婈睫毛轻颤了一下,她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没有接话。
隨靖远也没有逼她,只是温声道:“我不知你想不想知道他们的近况,但我也不愿瞒著你,不论你看不看,选择都在你手中。”
说到这儿,怕她想起那些伤心事,隨靖远换了语调:“要是你不看,我就把它丟湖里餵鱼了。”
越婈一下子笑了出来,她抬起头:“罢了,给我看看吧。”
“其实我早就不伤心了。”越婈接过信,“小时候我会埋怨会难过,但是如今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他们於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越婈说的是实话,一对拋弃她的父母,又有什么好掛念的呢
不在意的人,也不值得她浪费心神去伤心。
越婈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隔著文字都能感受到隨靖远父母的关心,提起她的父母,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
至於她的父母,如今还生活在那村子里,哪怕卖了她,也依旧一贫如洗,靠著兄弟几个做些农活维持生计。
见越婈表情平静,隨靖远这才放下心。
“杳杳,我...”他有些紧张地攥著衣角,声音有些涩然,“能重新遇到你,我很开心。”
“等你出宫,让我照顾你好吗”
隨靖远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没告诉越婈,他已经通过了禁军营的考核,等到明年就会去西郊禁军营。
本朝侍卫若是想晋升,除了获得帝王赏识,例如狩猎、救驾等大功外,便只有去禁军营,日后等著上战场建功立业。
隨靖远想要立功,在见到越婈后,这样的想法更加浓烈。
宫中处处暗藏危机,他想若有一日他能立功,便可以换越婈的自由。
越婈闻言怔了怔隨即笑道:“出宫还有这么多年呢,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
她垂下头,轻轻嘆息。
两人静静地站了许久,越婈平復了下心绪,对著他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看到她的笑顏,隨靖远有片刻的失神,他匆匆垂下眼瞼,慌乱地从怀中拿出一支簪子。
“这是,我上次出宫看到的,想送给你。”
他拿著一支髮簪,簪首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莹润剔透,是很好的白玉。
越婈接过来,指腹轻轻抚过那朵玉兰,隨靖远怕她拒绝,忙说道:“多年未见,我心里很愧疚,愧疚当时没能帮到你。”
“你不用愧疚的。”越婈摇摇头,“我也没有怪你。”
她將簪子簪到髮髻上,朝他笑了笑,眼眸中的光似星河般璀璨:“靖远哥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