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吴悠疑惑。
家珍拉着吴悠手坐到床边,不知怎么的,虽然今儿才第一次见这孩子,但感觉特别亲切,就跟自个闺女一样,道:
“你别看叔、婶家现在住着茅草房,在过去,你徐叔家在这徐家川那可是最大的地主,从村头到村尾,这几百亩贡田都是你徐叔家的,老宅子三进三出,青砖碧瓦,气派得很!”
“婶子,那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徐叔是家里独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了就爱往城里跑,结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学会了赌博。”
一阵风吹过,院外庄稼地上的稻穗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这段往事。
“我爹过去是县城商会会长,开着县城最大的米行,本来两家也算门当户对,我家米行的粮食大多也都是从你徐叔家买的,不过你徐叔那会不学好,流里流气,跟个无赖一样,我爹自然不愿意让我嫁过去,而是把我嫁给了县城另一家米行的少爷。”
吴悠更加好奇,“婶子,那你和徐叔最后怎么结婚了?”
家珍一想起当初那荒诞事,忍不住笑起,
“我嫁过去那天,你徐叔带着他家里几个佣人,去抢亲了……”
吴悠眼珠子瞪得滚圆,随即也是笑起,
“婶子,那徐叔还真是有本事呢。”
“有什么本事,就爱胡闹,这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爹不同意也晚了!”
家珍接着道:
“可谁想到,不过几年光景...”
吴悠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本想着结婚了,你徐叔会安稳些,哪知是越赌越大,先是输钱,后来输地,最后连祖宅都输出去了。”
家珍的声音依然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爹气得要我跟你徐叔离婚,把我给接回县城了,你徐叔一家子只能搬到这茅草房里住了。”
吴悠看着眼前这间低矮的土坯房,难以想象这徐叔家还有这般的过去。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1946年,我们一无所有了。”
家珍看着吴悠,
“这事儿说来也是因祸得福,正是因为你徐叔把家业败光了,到了土改划分成分时,我们家连一亩地都没有,被划成了贫农。”
吴悠恍然大悟:“所以徐叔才说自己是‘漏网地主’啊?”
“是啊,若是晚上一年半载,等土改来了再败家,就来不及了。”
家珍苦笑,
“有多少人因为此没熬过去,我们反而因祸得福,捡回条命,村里人都说你徐叔能掐会算,是个半仙呢,不然咋会这么准?早一分晚一秒那都不成啊。”
吴悠忍不住“咯咯咯……”笑起,
这时徐福贵刚好从外头进来,见两人这般,
“笑什么呢,这么乐呵?”
家珍见自个男人进来,也没隐瞒,打趣道:
“说你过去的丑事呢,说你是漏网地主……”
徐福贵笑着摆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