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不话,两人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动。
林若蘅回答:“回王爷,妾……九死一生。”
她的声音里立即蓄了哭腔,肩膀微微颤抖,我见犹怜。
“妾有罪。”
她双膝跪下来,
“当日妾出府前往法华寺上香,回府途中马车失控,妾险些丧命。
待马车修好,又突遇走山,等路况疏通,还未回府,便听闻王府生时疫,府内众人已被转移至京郊。”
“妾孑然一身,思量过后,本想前往京郊寻找王爷,不料竟听闻王爷辞官云游的消息。
没过几日,京郊那边又传出府中人感染时疫尽数身亡的噩耗。”
“妾害怕……”
林若蘅说着,一滴眼泪砸在地面,她抬袖慌忙擦了擦,不想另一边眼泪又掉出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妾没有自缢的勇气,王爷又不在,妾怕被官府的人抓回去,便隐姓埋名,变卖了身上的饰,逃离了帝都。”
“妾无处可去,只得四处漂泊,靠卖艺为生,直至辗转至今……”
“能再遇王爷实属妾之幸,还望王爷垂怜。”
她拜下去,额头贴地,纤细的身躯轻颤,低低的啜泣从喉间溢出,像春日雨滴落入湖面,泛着涟漪,似要将这些时日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萧烈看了一眼,转而望向那少年:
“你呢?怎么逃出来的?”
他刻意用了‘逃’这个字眼,仿似带了压迫。
林若蘅抬起头,正要回话,少年率先出声了:
“回王爷。”
少年跪下去,“草民不知阿姐是王爷府中人,还望王爷恕罪。”
“草民姓林,单名一个毅字,乃焱州人士,家道中落,父母因受不住打击,不幸双双离世。”
“草民本欲参加科考,重耀门楣,谁知途中突遇洪灾,盘缠尽失,又身染重病,贫病交加,只觉万念俱灰,正欲一了百了之际,得阿姐相救。”
“她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我见她亦孤身一人,我二人又同姓‘林’,便结为姐弟,相依为命。”
“恳请王爷宽恕吾与阿姐不知之罪。”
“哦。”
萧烈漫不经心的回了声,“本王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弟,倒是难为林氏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林毅稍稍松了口气,谁知,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萧烈又慢悠悠补了一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人倾心彼此。
你愿为了她舍命,她愿为你倾尽所有,这份情,倒是让人动容。”
林若蘅当即俯贴地又磕了个头:
“妾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岂敢另寻旁人?妾对王爷之心,日月可昭,望王爷明察。”
林毅也拜下去:“草民对阿姐仅怀姐弟之情,再无旁意,王爷明鉴。”
萧烈看着二人,眸底似染了笑意,嘴上轻飘飘的说:
“害,本王就是随口一说,无需惊惶。”
话是这样说着,他却依旧没让人起身。
等空气静了静,萧烈才再度开口:
“林兄弟看着似乎身子不大好,昨日本王见你不过被人踢了几脚便晕厥,今日可好些了?”
当着人的面,往人伤口上撒盐,萧烈是在行的。
林毅太阳穴快跳了两下。
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脑子快思索着萧烈问这句话的含义,面上却不显,恭谨的回答:
“多谢王爷挂怀,草民本就身子抱恙,只是连累了阿姐……草民已无碍……”
话音一落,少年便掩唇咳嗽起来,伏在地上,面颊都咳红了,单薄的身躯如落叶坠地,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跑。
这是暗示萧烈,他都病了,还不快让他起来。
萧烈惊讶的直了直腰:
“哎呀,咳得这么厉害,还说无碍,林兄弟身子不好,倒善逞能。”
“师兄,快帮他瞧瞧,再咳下去,怕是该吐血了。
这要是咳死了,林氏还不得伤心欲绝?”
林若蘅(林毅):……
诸葛泓晅心底暗笑,应了声“是”
,面上云淡风轻的走过去。
林毅猛地意识到什么,忙拱了拱手:
“草民乃市井微末,岂敢劳烦王爷的人屈尊问诊……”
“嗳,林兄弟不必妄自菲薄。”
萧烈打断,“平头百姓、王孙贵族均是血肉之躯,医者面前不分高低贵贱。”
“何况,本王的师兄乃是有名的神医,当年得无虚子亲传,一身医术可谓出神入化。
林兄弟不必推辞。”
【神医】、【无虚子】几个字传入林毅的耳朵,林毅心头狠狠一跳。
莫非这就是无虚子的大弟子——诸葛泓晅?
也就是这一走神的功夫,诸葛泓晅已经三指搭上他的腕脉。
林毅心跳得很快,看着诸葛泓晅,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他这段时日遍寻此人却未能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