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咽喉…
她发现…
自己的手…
在抖!
她…
从来没有杀过人。
是的。
她是南昭王妃,是军队的实际话事人。
她聪慧,她果决,她能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能在后方调配物资…
但她终究是一个从小在相对安宁环境中长大的女子,是一个踏上过血腥战场可却从未亲手结束过一条生命的小女子!
杀人…
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尤其是当一个活生生的、会说话、会惨叫、会流血的生命就在眼前时。
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抗拒和对血腥的恐惧,瞬间涌了上来,冲击着她的意志!
杜清墨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呼吸愈发急促,握着匕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仇恨在驱使她,但身体的本能和潜意识里的善良与畏惧,却在阻止她。
柳长生敏锐地捕捉到了杜清墨的犹豫和颤抖,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笑得更加猖狂和恶毒:
“怎么?下不去手了?哈哈哈!刚才不是还很恨我吗?不是要为你丈夫报仇吗?原来只是个会说大话的懦弱妇人!连刀都拿不稳,还想学别人报仇?真是笑死我了!南风义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人,死了也是活该!怪不得守不住永安城…”
污言秽语如同毒液般不断喷出,极尽侮辱之能事。
既是在发泄,也是在进一步摧垮杜清墨的心理防线。
杜清墨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尤其是对亡夫的诋毁。
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羞愤、仇恨、恐惧、无力…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刺下去,但那只手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落不下去…
杀了他!
杀了他为风义报仇!
杀了他让这恶魔闭嘴!
可那只握着匕首的手臂却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沉重、僵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动手啊!贱人!犹豫什么?想想你的南风义!想想他是怎么死的!”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临死前是什么样子?嗯?”
柳长生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杜清墨瞬间变得更加痛苦和苍白的脸色,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
“他可真是条硬汉子啊…骨头被打断了好几根,内脏恐怕都破裂了,嘴里不断溢着血沫…可他直到最后,都没怎么求饶…”
柳长生依旧在恶言恶语,可是这一刻的杜清墨却似乎听不到声音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是南风义。
那个她并肩而立,守护这片土地的男人。
是御南军。
是那些她熟悉或不熟悉的年轻面庞。
他们在城头浴血奋战,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无一后退。
箭矢耗尽了,便提起卷刃的刀。
刀砍断了,便扑上去用牙齿撕咬!
鲜血染红了永安城的每一块砖石,绝望的怒吼与战死的悲鸣仿佛至今还在她耳边回荡。
他们用血肉之躯,为身后的百姓争取着哪怕多一息的时间,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他们的死,他们的牺牲,难道就换来仇敌如此肆无忌惮的嘲讽和践踏吗?
不。
绝不能。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仿佛从那些逝去的英灵身上,从脚下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中,缓缓注入杜清墨几乎虚脱的身体。
喘息渐渐平复,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稳定下来。
这一次,她的手不再颤抖。
五指收拢,坚定如铁。
盯着柳长生,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冰冷。
仿佛不是从她喉咙里发出,而是从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
“这里是南昭”
“也只能是南昭!”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臂猛然发力,毫不犹豫的刺向了柳长生的心脏!
她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用他的血,祭奠风义,祭奠所有死难的英魂!
然而就在这时——
“嗡!”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亮起!
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
龙鳞…
蓝光掠过!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割裂声响起。
一缕滚烫的鲜血如同断线的红珠,从柳长生的脖颈间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最终溅落在地面的泥水中,迅速晕染开来,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