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排长孙二狗立刻应声,东北口音响亮。
“清点人数!
报告伤亡!”
孙二狗目光迅速扫过队列,那张被雨水泥污覆盖的脸上,眉头紧锁,东北腔调带着压抑的沉重:
“报告连长!
刚才冲锋…又折了两个重伤,八个挂彩的轻伤!
重伤员已经送团部医疗站了。
现在…现在能动的,算上轻伤不下火线的,拢共…拢共六十六个!”
他报出这个数字时,声音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出发时一百多条生龙活虎的汉子,如今站在泥泞雨幕中的,只有这伤痕累累的六十六人。
一股无形的悲怆在雨水中弥漫。小周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通讯电台,老周默默地把一包干粮塞进背囊。
数字像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六十六个…”
古之月的声音低沉地重复了一遍,雨水顺着他紧抿的嘴角流下。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雨幕,望向西南方那片未知的、杀机四伏的丛林,
“够了!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钉死在那条路上!
补充弹药!出发!”
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行动起来,从113团后勤兵手里接过冰冷的弹匣、沉甸甸的手榴弹袋、黄澄澄的子弹链。
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侦察连!
一营!跟我走!”
古之月大手一挥,率先转身,踏入了更加浓密的雨幕和幽暗的丛林。
六十六名侦察连士兵和一营残存的两百多名士兵,如同两股灰色的、沉默的溪流,汇成一股,一头扎进了加迈城西南方向那片被雨水彻底浇透、危机四伏的莽莽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