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迫心情。
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四年前的淞沪战场,
那时候,他收到了金陵妻子的家信,
也是这种油墨混着硝烟的味道,让人闻之心酸。
“觅诗她爹,你看——”
古之月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他艰难地把电报递给了凌凤山。
他看见岳父的手指划过“金陵”二字时,
佛珠在腕间绷成直线,
那是女儿凌觅诗和外孙古乐凌遇难的地方——
民国二十六年冬天,
他们母子俩在日军破城时,
和结拜二哥汪老夫妇一起遇难。
“好。”
凌凤山突然笑了,安徽话里带着释然,
“该去的。
孙总队长的缉私总团专啃硬骨头,
当年在蕰藻浜,他的部队和鬼子硬扛了七天七夜,
没有让鬼子突破阵地。”
他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个油纸包,
里面是码得整齐的霉干菜,
“带着,路上下饭。
你娘当年说,
霉干菜配糙米,
能嚼出家乡味。”
里间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
紧接着,岳母端着一只青瓷碗快步走了出来。
那碗里盛着的绿豆汤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晃动,
表面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急什么?路上兵荒马乱的……”
岳母的话还没说完,
视线便落在了桌上的电报单上。
当她看清上面写着的“都匀”二字时,
手像触电般猛地一抖,
青瓷碗差点从她手中滑落。
绿豆汤也因此溅出了一些,
泼洒在她那件蓝色的布围裙上,
晕染出一个深色的圆斑,
那形状竟与女儿身上的弹孔如出一辙。
一旁的凌凤山见状,
连忙伸出手,
轻轻拍了拍老伴的手背,
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他手腕上的佛珠随着这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当年觅诗嫁给这小子时,
咱不是说好了吗?”
凌凤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国仇家恨,总得有人去讨。”
他转头看向古之月,目光交汇的瞬间,
仿佛能看到四年前金陵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正透过他眼角的皱纹,
洒落在两人之间。
“记得你在新街口教堂说的话不?”
凌凤山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回忆的味道,
“‘等打完鬼子,带觅诗回苏北看油菜花。’”
古之月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那是苏北方言特有的腔调,
夹杂着些许酸涩。
“爹,等我把小鬼子的粮库全烧了,
就带乐凌的照片去都匀的山坡上……”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
却在这一刻被哽在了喉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岳母突然像变戏法一样,
把一个银镯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个银镯子,是凌觅诗的陪嫁之物,
内侧还刻着“永结同心”四个字。
然而,如今“心”字却缺了半角,
显然是被弹片崩掉的。
夜幕降临,夜露如轻纱般爬上窗棂。
古之月站在阁楼上,
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行囊。
昏黄的煤油灯光,
映照在墙上那张陈旧的照片上。
那是六年前,他们在金陵成婚时拍摄的。
照片里,凌觅诗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旗袍,
身姿婀娜,鬓角别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
宛如仙子下凡。
她的身后,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
斑驳的树影正好落在“古凌联姻”的喜榜上,
仿佛是上天对他们婚姻的祝福。
古之月的指尖轻轻地划过照片中妻子那美丽的笑脸,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压低的争吵声。
他听得出,那是凌凤山的安徽话,
夹杂着岳母的啜泣声:
“你就这么放心让他去?
都匀的天气比鬼子还毒——”
“毒?”
凌凤山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
就像砻谷机碾过石子一样,
“当年金陵城破,咱们躲在米仓里,
听见鬼子用刺刀挑开米袋时,你忘了?”
佛珠在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仿佛是某种神秘的